“哈哈。”跳蚤不以为意,“下次您再来,我带您去看看井底之蛙的乐趣。”走的时候他还是拍上常洧的肩,“欢迎来到跳蚤窝,您乐意叫井底之蛙也行。相信我,您早该习惯它,我的小跳蚤们不喜欢现在的您。”
谁要你们喜欢,常洧暗想,等跳蚤带着小跳蚤们离开,他看了眼地上的死尸也离开,在树林里的好处就是,不必处理它们,乌鸦与野兽会替他们把事办得尽善尽美。自从与跳蚤接洽以来,这种事是第几次发生,已经记不清,一次又一次他们逃跑,妄图将探得的一点情报传到万江对岸,然后一次又一次消失在树林里。有时候他挺想问问,何以这般乐此不疲,然而他知道他们比他还要无趣,只会服毒罢了。
唉,只与跳蚤、黑暗、死人为伍的日子真是越来越无趣,希望这种日子能早点结束,他能感觉不远了,因为对方突破他们封锁的举动越来越疯狂与频繁。他不知道有没有人成功逃离,他希望有,本来嘛,男人就该正面硬刚,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算什么呢。但显然身居高位者不这样想,他们更乐于暗潮之下,你来我往,双方都是。
好比这些人无法突破他们的封锁,潜伏在对岸的小跳蚤们也很久没有消息传回了。
不过这些不是他该操心的,他讨厌死那些小跳蚤、大跳蚤,讨厌死他们那脏乱又臭烘烘的窝,只想早日回到他该待的地方,远离他们。
皇宫里,康宁宫中定安郡主的住处,东方永安大咧咧躺在厅堂正中的藤椅上,手中把玩一把剑,她的长剑在大半年前的白马台与李穆对战时砍出了好几道口子,短剑争气一些,为此,皇帝让人另给她打造了一把长剑,用的是跟李穆的斩*马#刀一样的黑钢。那种东西本来十分珍稀,被摄政王霸占了,武库的负责人连边角料都不肯给,还是李明易连哄带骗,软硬兼施才偷出一块来,由百无忌打造成这把长剑。漆黑的剑身,纤细修长,但她毫不怀疑它的坚韧,与寻常剑不同,它的剑刃两边几乎平行,直至剑尖,而非呈收窄趋势,那让它看起来更漂亮,她给它取名‘黑爪’。剑柄雕刻螺旋纹,凹槽中灌金,顶头以紫水玉雕刻一只鹰头,她喜欢它们那股狠劲。剑鞘也是百无忌精心打造的,不太花俏,也不过于沉闷,她很喜欢。
把玩够了她将剑归鞘,猫儿忽然窜进来,手里抓着满脸不情不愿的雪鸮。自白马台之后,猫儿依然随意出入皇宫,但一定会避开李穆,她跟李穆算是彼此有数,没什么好遮掩,然而却不能连累韩章,傻蛋才会将手里的底牌一次性暴露。李穆依言放过了她,虽然他对那天与她一同出现的帮手并非毫无兴趣,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暂且顾不上,可如果他发现韩章不但替她安插了些不在他掌控之中的人进来,还时不时暗中搭把手,并打算在处死太叔简那天接应他们逃跑,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她像现在这样清闲地躺在凉椅上,周围摆上几个冰盆,任由蒲扇挂在屋顶有一下没一下地扇风。
他这么放任,这么言而有信,除了不知韩章这层关系,最大的原因还是太叔简死了,他想干了很久的事终于干成,不免沉浸在喜悦中。在白马台劫囚失败,太叔简死后,李穆动手之前,皇帝以各种借口找侯丛、施仁、夏临渊等人的茬,将他们贬斥的贬斥,调任的调任,惹得一帮人怨声载道,他们不知这是太叔简死前的叮嘱之一,李穆却清楚得很,皇帝是想保住他们。大事之前,他便给了皇帝这个面子,因为侯丛等人跟太叔简比起来差远了,太叔简死后,他们不过一盘散沙,无能再与他作对。
他不妨以此安抚皇帝,好比给小孩子一些甜头,免得他哭闹,所以皇宫与摄政王府间才能保持了大半年微妙的平和。
东方永安用这大半年的时间养伤以及做一些不会惊动李穆的小事,没有了讨人厌的叨扰,这大半年还算顺心。比如李穆时常往利州跑,有时会去烟州,很少待在长阳,而皇宫里,连杜若那个讨厌的也不见了,说是为了研制养颜的药膏讨好伏瑟,自请去了位于城郊隶属于尚药局的药园。不管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要不在眼前晃,东方永安就高兴。唯一不太美的就是安陵传过来的消息。
她本以为雪鸮会送来李明珏平安的讯息,没想到安陵说往白樱村的通道因不明原因坍塌,现在李明珏的暗卫们也只能跟她们在一起了。山体坍塌?地动?她们猜测过各种原因,但枢渝都否定了,他说他闻到了魔法的味道。
“魔法的味道……”东方永安一边抚摸雪鸮脑袋,一边咀嚼这几个字,实在弄不清是什么意思。弄不清就罢了,她应该亲自去看看,但她得留在长阳,有些事趁李穆不在更容易进行。现在她与皇帝已经清楚李穆想干嘛了,不得不说真是个一贯嚣狂的人。
对于这个问题,李明易一度想要与李穆站到一边,不过自有侯丛等人让他清醒。
采娘过来的时候,她正将信件烧了,将雪鸮塞进猫儿怀里,一人一鸟处出友情后,雪鸮每次来,猫儿都会为它保驾护航,当然得以陪他在山里玩猫捉鸟的游戏为代价。
猫儿带着雪鸮走后,采娘方道:“人找到了,要不要去看看?”
东方永安摆手:“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