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犹豫？”李明珏的声音很平和。

她收回目光：“不是犹豫。”

“那就是担心？”

“他曾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帮过我。”那段日子，那段恩情她并没有忘记过。

“你想跟他回去？”说这话的时候，他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了情绪。

东方永安执起他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然后伸出手，指尖缓缓划过他的面颊，那道梅花胎记比过去更加艳红，山间的风没有吹糙他的肌肤，反而沉淀了一份淡然与从容，鬓边藏在黑发里的些许银丝更添清峻，那双星辰之眼，在阳光下隐隐透出墨绿色，如上好的墨绿宝石，女子在他面前也会自叹弗如。

李明珏没有抽回手，就由她抓着，听她问：“你希望我离开还是留下？”犹豫了很久，他回：“我不能替你决定。”

“告诉我，你希望我离开还是留下？”她固执重复。

“我……你们都说他是我弟弟？他，看起来不太好。”无由来鼻子一酸，雾气蒙上眼睛，他问，“你哭了？”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干涩。

“没有。”东方永安道，“只是有些难过。”

“难过什么？”

“你把我忘了。”

两人都沉默了，当夕阳落到地平线，余温退尽，寒冷袭来时，东方永安起身：“你回屋吧，不能着凉。”李明珏猜她有话未完，没有立即回去，果然她又说，“我不会走的，你忘了我说过，以后都会保护你。”就算不能留在村子，也要守在山外，她想在他身边，这一次她决定遵从自己的心。

五日后，李明易将她拦住，她知道他的耐心耗尽了，他面色沉郁，毫不掩饰他的失望透顶：“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自欺欺人。”到底是什么竟让他错觉，有那么一丝可能她会选择他？多好笑的笑话。

“你让我自己决定，我做出了选择，陛下要反悔吗？”

“你说过帮助我，你还没有履行你的承诺。”

“只是不完全而已，有太叔公帮助您足够了，有没有我没差。”

“差很大！”李明易吼道，“你不在就没有人提醒朕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哪些是对的，那些是错的，想讨好朕的人太多了，他们会蒙住朕的眼睛、耳朵，会让朕变成瞎子、聋子。”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哀求，“你是朕的明灯，朕不想变成聋子瞎子，不想再回到黑暗中去，永安，我，害怕。”

东方永安的心随他的话语一颤，连她都没有想过自己在他心里如此重要，说没有不忍没有动容是假的，她轻声道：“不会的，我顶多是只小小萤火虫，太叔公才是明灯、是火炬，他会照亮你的前途，会提醒你前方的坎坷与岔路口，不会让你摔倒、踏错。陛下你很聪明，用不了几年就会成为自己的明灯，你做得到。”

李明易惨然一笑，摇头：“来不及了。”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你有没有想过原定来利州却没来的摄政王去哪里了？”

目光扫过信上一行行字，东方永安面色渐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