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她不经意瞥了眼身边被视作奸夫之人,那张英气的脸皱起,因为靠得近,所以她看见了对方狭长的眼中隐藏在害怕之后的委屈。委屈?她心中蓦然一亮,采娘的话在耳边响起,杜若的婢女冲撞了太妃,杜若的婢女去小御膳房打听什么,太妃训斥杜若,有什么她快要抓住了!
李明易的声音响起来,带着某种决心,他说:“永安是被人陷害的,她手上有证据,永安你拿出来吧,不必顾虑朕。”
“是。”东方永安深看他一眼,从袖中拿出杜若那张约见的信笺,笺上清清楚楚写着约见时间地点,“也许诸位会疑惑这就一定是她写的?没错,这就是她写的!虽然我们的师父有教过读书写字,但她的字一直写不好,为了取信于我,她得亲手写。”
“哈哈笑话!”李穆道,“你怕是不知这世上能临摹他人笔迹的大有人在,你说她的字奇特,但是有奇特到让人无法伪造吗?没有!所以就凭这么一封信,根本说明不了什么。你当我等如市井小儿般容易糊弄?”他朝皇帝拱手,“陛下!此女恶毒之甚,叫人叹为观止!不但与人苟且,还妄图污蔑一个不在场、与此事毫无关系的人,那是她的同门师姐妹,也是陛下的妃嫔!此女若继续留在陛下身边,不但会搅得后宫不得安宁,更会危及前朝,望陛下,明&慧*决断!”
李明易要开口被伏瑟抢白:“不错,仅凭一张纸不能证明什么!”
“母亲!”搞不清自己母亲为何突然变卦,李明易急吼。
“娘娘!”一直默不作声跪着的奸夫喊道。被伏瑟喝止:“闭嘴,这里轮不到你一介草民说话!”她气急败坏的样子,疏通了东方永安心中堵着的那一点。
问题就在凭杜若一个小小美人无法将野男人藏进宫中,但若不是美人,而是太妃呢?一切就说得通了,杜若婢女打探的是什么?太妃为何要训斥杜若?她信中提及的大事为何?以及伏瑟为什么忽然变脸?她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啊,东方永安在心中冷笑,但也说明自己今日当真在劫难逃。
几位大臣发话了:“总管可还有其他证据或者证人?”见东方永安摇头,皆惋惜叹气。她虽然知悉了一切,却没有足够有力的证据,如李穆所说一张信纸实不足取信于人。李穆就是看准这点,要她无法翻身。到这个地步,也怪她自己,这样的陷害不算复杂,也不算高妙,却让人难解,叫想维护她的人没有证据,叫知道真相的人不能说出真相。而她本不该轻易入局,她猜到了陷害的罪名与手法,以为内宫之事,李明易与伏瑟足够摆平,却没想到背后推手会是李穆!
一步踏错,满盘皆输,除了将奸夫身份说出来别无他法,但那样要杀她的就会是伏瑟,甚至李明易。
见此情形李明易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直转,顾不上皇帝的尊严,哀求他立在一边冷漠僵硬如石像的母亲。其实与表面不同,伏瑟心内如潮汹涌,恨不得抱着自己儿子告诉他,不是东方永安死,就是他的母亲死。她也想告诉东方永安,不是她狠心不救,实在别无他法,她何尝不知她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就算要斗也是以后的事,可李穆捏着她的命门,她只好牺牲她。最后,她不忘以眼神安抚东方永安与那名男子,告诉他们只要乖乖认罪,身后不会亏待了他们的亲人、朋友。
“既如此带下去吧,男的杖毙,东方永安去宸元殿总管一职,押送内狱。”李穆发话。
那名男子被押下去前依旧不停唤着“娘娘,娘娘”,听得伏瑟心惊肉跳。轮到东方永安,却是李明易与采娘死命拦着。
“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论是按律还是按家法都饶不了她!”李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朕说不!你们谁也不准带走她!”李明易拦在前头,做下了他这辈子最想做,却曾经不敢的决定。
他一字一顿道:“谁也不能带走朕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