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竟又出现在这座宫廷里,那年除夕之乱死了多少宫人,他岂不知?能从箭雨刀林,尸山血海中活下来的人,能是泛泛之辈?他不禁好奇,这瞧着有些冷硬的女子到底有着怎样的本事,让贞恭太妃也亲自举荐。
见他犹豫,贞恭太妃冷冷道:“大人可想好了?你应该知道钱财方面摄政王抓得有多紧,大臣家的金瓜能抠出一个是一个。若是将这本册子交给摄政王,你猜你那座宅子和宅子里的宝贝能够变卖多少钱财,收多少口粮,制多少铠甲?”
章何功顿时叩头:“娘娘哪里的话,这点小事无需思量,明日,不,今日臣就将魏陶调去看旧殿。臣,亲自送宸元殿新总管赴任。”
他办事倒也利落,当天下午就找了个由头将魏陶调去寿禧宫守着,昭成帝老了以后喜欢住在那里,病了更是离不得那里,不过昭成帝之后却是半废弃状态,但到底是皇帝住过的,不算辱没。
章何功如他自己所说,亲自将东方永安领去宸元殿,殿门前,东方永安将他谢退,自己拿着调任文书进去。正遇魏陶收拾了从内中出来,她不认识,还以为只是宸元殿伺候的小太监是以没在意,对方向她躬身行了个礼,她点头回礼。她不知的是,错身数步,魏陶仍回头望了她半晌,眼中尽是果如传闻的了然。
一靠近大殿就听到内中靡乱之声,看来伏瑟所说的李明易恣意妄为,她管不了的话是真的。起先伏瑟打死几个陪欢作乐的丫头,没想到根本不能警醒李明易,因为他不在意啊,那些宫女在他眼里本就是贱命,死几个又怎么样,再加上跟伏瑟怄气,越发变本加厉。伏瑟离宫前是这样,回来后,毫无收敛,反而更甚。
“交给你了,就看你能不能拿下这第一桩吧。”这是伏瑟半躺在贵妃榻上揉着额头说的话。
东方永安砰一声推开门,浓重的脂粉与酒气扑来,她皱了皱眉头。
呜哑厚重的门被推开,醉醺醺的李明易费力抬了抬灌了铅的头颅,随着一道身影扑进来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听见来人说:“我乃宸元殿新任总管,我数三声,全部给我退下,谁慢一步,六十大板!”清凉的声音带中气而发,颇添分量。
“谁啊?别扰了朕的兴致,赶紧滚开,来继续喝。”
下一刻,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来人三两步上前揪住皇帝衣襟,就是一个耳光!声音太亮,在大殿中几番回响,惊得所有人无以复加,呆若木鸡。
“滚!”一声喝,太监宫女们都慌忙落逃。
“混账!敢打朕!”李明易正要发难,看清眼前的人,忽然一哆嗦,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朦胧的目光中,背光的脸尚有些模糊,然而那眉眼那鼻那唇他如何认不出?他是个喜爱花丛流连的人,可自她之后,百花再也不香了,即便她一次次拒绝,从没回应过他,甚至对他冷鼻冷眼,也无法阻断那颗炽热的心。应该说她对他越冷,越无视,他越放不下,在她之前,他也没想过自己有如此犯贱的一面。
她出嫁以后,恋慕被压在心底,却疯狂滋长成了妄念。
“真的是你?我面前的你是真实的吗?你真的回来了?你竟肯回来了?”他一把抱住她,没由来哭起来。
她在自己怀里,却一动不动,那应该是做梦吧,若是真实的,她不会让自己就这么抱着的。不过,是梦也好,是梦,他也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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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提过的内侍省跟内务省是上下属关系,内侍省属于内务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