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说不明白呢?你是外男岂有随意见郡主的道理?你若真为郡主好,就该顾及她女儿家的名节!听我一句劝,你为王爷立下大功,正是王爷重用你的时候,前途不可限量,可千万不要钻牛角尖啰!等再有个军功,能可封侯拜相,到时何种女子没有?这两日王爷吩咐了,你若有什么事就去公署找他,既非公事,就快退去吧,让你闯到这里来,已是我的失职。”
韩章哼笑:“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若只是谣言,王爷为何忽然不让我来王府?”
“不还有一句,谣言止于智者?能骗到的不过是些庸人蠢材罢了,怎么老弟你非要信这无由来的胡诌乱扯呢!”
谁也无法说服谁,不欲纠缠,韩章提起长棍,道一句:“得罪了!”正要纵身而起,闻李念君高声一喝“住手”,生生顿住脚步,收回棍势。只见她从回廊绕出朝高顺道:“这里交给我。”高顺犹豫,又道,“就让我与他说句话,不碍事的。”于是高顺吩咐一声碧珞“看好了”,带着护院们暂且退去。
她上前一步:“把棍子放下,若被父亲知晓你在王府乱来会责怪你的。”
韩章迅疾将棍子丢开,眉宇间的怒气眨眼消散,生出点惶然无措:“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李念君摇头。“我来只是,只是想确认一下,那件事?”话到嘴边忽有些难言,刚听到流言时他急怒攻心,现在却觉得当真荒唐,本想亲口一问李念君,此刻当着面又问不出来了,他不想她有一丝感觉受到侮辱,可不问,心里总像有什么挠动,叫他惴惴,不得安宁。
正进退两难,一旁碧珞开口了:“是真的!王爷真要将郡主嫁给六殿下!”
话一出,如平地起惊雷,韩章与李念君面色均是一变,韩章不顾礼法拉起李念君:“我带你走!”李念君挣开,他吼道,“这样的羞辱,你也要忍受吗?我知道你尊礼守节,对王爷孝顺敬重,可我也知道你不是会一味逆来顺受,愚孝的人!这样的羞辱你受不了的!”
“我现在不知……”她脑中乱如一团麻,她不能肯定李穆与李芳一的话是何意,不能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不想嫁给李明易是真!可就此与韩章离开,也是无法想象的!这种事对固守礼节的她来说是山呼海啸般的冲击。“你让我好好想想。”
“还有何好想?再想你就真要嫁给你弟了!那是你堂弟啊!”韩章想将她摇醒,但念及礼数以及方才李念君受惊般挣脱,生生忍住了,只焦急地来回走动。“我知道提出让你与我一同离开,太过冒昧,太突兀了些,可……”他深吸一口气,打算直言,“一直以来,我们……我相信我们是心意相通的,抛开你们的血缘关系不说,你也不会愿意嫁给他人的对不对?你说过的话,每一句我都记在心里,趁此次,让我带你走遍天南海北,去看绯红的山花、无垠的沙海,去其罗看冰雪天光,去西域看珍奇异兽,去南阳看银江映月、四季如春好不好?”
那些信笺中曾提过的美景跃然脑中,勾起李念君对自在于天地,畅游于世间的希冀与渴望。她曾做过很多梦,梦见自己长出翅膀,离开了精美的金丝笼,在蓝天白云翱翔,飞跃山川大海,恣意逍遥。那些虽然只是梦,但每每醒来她并不会太失落,因为韩章给她的信笺就是她的翅膀,她从白纸黑字中想象天地的壮阔,想象蔚蓝的大海是什么样子、有多美丽。
韩章的故事、他的信笺让她的生活染上五颜六色,变得多姿多彩。她想!非常想跟随他的脚步踏过所有的地方。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离开王府、离开长阳,亲眼去看一看你说过的那些美景,尝一尝与我们大辰完全不一样的美食,骑着骆驼穿越好似黄金的沙漠。可是……我不能就这么跟你一走了之,我首先是父亲的女儿,摄政王的女儿,然后才是李念君。”
意料之中的回答,韩章叹口气:“是我逾矩了,这样的才是你,也才是……”也才是他最初所喜的那个人。“我去找王爷,一定求得王爷同意让我带你离开,在那之前不要放弃。”他走两步回头,“等我!”
这种类似于私下定情之语本不该回应,但李念君微红眼眶,重重点头,待他离去,轻轻呢喃:“我等你!一直等着你!”
李穆去了公署,韩章便追去公署,到了公署闻他又去了武器库,韩章便又追去武器库。见他来,李穆颇为高兴地拿起新制铠甲样衣问:“来瞧瞧,这批如何?依本王看还是不够坚韧且过于笨重。”韩章愣神,他道,“方才进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来找本王是有急事?”
韩章脸色一凛抱拳:“下官来是为,郡主一事。”李穆立即抬手止住他,敛起笑:“不该这里说的不要说!”韩章应是。
直至天黑,回到摄政王府,进入议事厅,李穆屏退随从才道:“这件事你是从何处听说?”他语气冷硬不悦,韩章不答却将衣摆一撩跪下:“下官有个不情之请,愿以全部身家迎娶芳菲郡主,恳请王爷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