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琳翻个白眼,她贼嫌弃一些危言耸听的流言,比如喝酒宿醉丢了个肾啊,什么被拐卖了就剩下个空壳内脏全没了那种,就每次她在学校提到自己被拐卖过,就老有人过来哔哔赖赖的,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烦死了。小朋友!拜托你们,稍微动动脑子!人贩子要你们的器官干嘛的?下酒啊?是用来卖给需要移植的人的!那就不是随便谁都能用啊,你好歹得做个配型呀。行,你说人家可能贪多嚼不烂,啥都要,有枣没枣打一杆子,那摘下来了以后怎么保存运输,拿塑料袋儿装着蹬三轮给人家送去?那不得有个干净的环境啊,当地医院要是没有需要器官移植的或者配型不成功的,就得转移到外地,更需要条件了。
最重要的是,移植手术,得来个医生给做吧,场地至少明面儿上得搁医院吧。一般人贩子没那个条件,真的,琳回想着抓她的那个团伙,他们抓人大概就俩目的,一是装作自己远方亲戚,说孩子父母遭难了,不得已找个领养,这种一般都要男孩子,女孩子都是得卖了当媳妇的。他们抓不了太大的,太小的人家嫌万一不会生就赔了,养大还得费钱,不愿意要。第二条就是她们曾经做的,儿童乞丐,坑蒙拐骗,反正能弄到钱就成,长得好看的孩子他们可能会养大了找下家,基本没有这样的,都是缺胳膊少腿的,防止逃跑的。
所以说,这种环境成长起来的小琳,怎么可能跟蜜罐子泡到的独生女们有共同话题啊,她们吐槽每周只能看固定市场的电视,她只能感叹我靠有电视看啊!她们抱怨妈妈从来不夸自己总拿自己跟第一名比较,她只能羡慕说哇塞你们妈妈可以和你们好好说话不骂人耶。
想想都尴尬,提到同学,琳只有三个字的评价:烦死了!凭什么她们那么幸福啊,她们比自己多了什么?不过是运气好一点儿,看到自己胳膊上的疤就一惊一乍地,吵死了......但没了生活费,去不了学校,她想受这些小姑娘儿的烦也没处受了,就不那么恨她们了。
她倒是从没恨过平川警官,这位姐姐把她从破仓库里抱出来的,她再怎么也不会恨她的,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幸福感让琳生气,不过也马上就消散了,姐姐是好人,不能恨她。
虽然她拎着自己的脖领子一路走着,自己则扯着嗓子喊“着火啦!”“救火呀!”,这种吸引好多病人及家属围观的场面,琳琳也不恨洛平川。
“这什么孩子?!”弄得自己跟人贩子似的,气死人了!平川打算拎着她到自己母亲的病房,手机在那儿,再豁出去了不要脸地给前同事打电话,至少也要保住这一个孩子!她已经失去了保护莫离的机会了,这件事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儿,琳不能够再沉沦下去,被怨恨被报复也要护住她。
一路打闹被护士说了好几回,洛平川低声下气地道歉,琳毫不在意,有机会就要跑,满嘴里一会儿说自己被抓疼了一会儿说有姐姐在急诊室等着她叫医生去呐!好丫头骗子,女人气得一开单人病房的们就把小崽儿丢进去了,反手就锁门,怒气冲冲地指着她要训人:
“小琳我草你大爷!”
只见母亲坐在病床上,一个长相周正的小青年坐在凳子上,她俩应该是在唠嗑,桌子上是果篮,小琳差点儿扑到他身上,把他吓得不知道该避还是该扶,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平川身上。
“......”嘛情况啊?
琳一看人多势众,也就不跑了,平川姐姐一个人她都打不过,再加上这个人高马大的男的,完蛋!她拍拍屁股,理直气壮地坐到另一个凳子上,拆开桌上的果篮,掏出一个苹果就啃了一口。
“哎妹妹,等会儿,我去洗一洗。”坐在旁边的青年处变不惊,伸手要她手里的苹果,见她不给,也不尴尬,拎起果篮要去洗别的水果,路过傻眼的平川姐姐,对她说,“同志你好,我叫江玉英。”
“你好,洛平川。”机械地握手,微笑,她已经没有脑子去反应了,仿佛她已经死了。
洗手台传来哗哗的水声,她看着母亲不满的目光,那意思是“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说脏话!”,哎,谁能想到突然来客人了啊,住院这么久该来的不都来了,也不提前打招呼,面孔太生。
“你又带什么人回来了?!”老太太气得精气神都出来了,看着毫无礼貌拿起苹果就吃的小姑娘儿,骂女儿说,“我告诉你,你可别学你们那队长,成天养人家家的孩子,我闭眼前你得结婚!你敢跟他似的到死都没孩子,我死不瞑目!你就是不孝!”
娘啊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平川还没说什么,小崽儿跟老太太不对付了,她冷哼一声:“不白吃你的!”顺兜里掏出一张百元人民币,拍在桌子上,很神气地用鼻孔看人:“我有钱!算我买你的,不用找了!”
“你给我出去!”母亲指着鼻子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