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吃得太多没消好食的缘故,等到新闻都播完了,莫离才逐渐从她那特立独行的冷笑话里走出来,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严蓝叮嘱她,明早上再吃不下就别硬旋了,别因为是奶奶给夹的就照单全收,给自己再吃出个好歹来得不偿失啊。只顾着讨长辈欢心的女孩儿点头,看这个定语也知道她没怎么听进去。
于是蓝蓝也不说这个了,莫离耳根子那老硬,主意那老正,不跟她找不痛快了,抽空去找找健胃消食片给她吃点儿就成。那就开始干正事:试探着出声。女孩儿坐起来,仰着脖子试着清嗓子,收肋骨,气走喉咙——失败了,没发出声音,不过没有感觉很痛,也可能是已经习惯了。严蓝抻缩着自己的胸脯,以物理方式寻找发力点逼自己出声,蜷缩成虾米的姿势最不好用力,把自己完全展开出气更容易点儿,可能得保持这个曲项向天歌的动作说出话了......
“莫离?”这次她试着用气声叫,离离裹着被头顶着墙用独特的姿势消食,完全背对着她,不可能看得到口型。
不过莫离却转过身来,疑惑地问:“你能出声了?”
“哈!”这个气声容易发,严蓝得意地笑说,“一点点~”后三个字就不好出了,对可以看懂她嘴型的人而言没差别,音辨就纯属完蛋。
“说不出来就不说,我来当翻译。”离离不以为意,身体健康最重要,既然有办法交流,就没必要逼自己了吧。
“不行的,不能跟长辈出声打招呼太没礼貌了。”
莫离无奈地勾了下嘴角,都已经可以想象到蓝蓝见到亲戚时的感激又热情的样子了,她一转身又去贴墙面壁思过,蓝蓝总是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准确地说,是不怎么重要的人的看法,拿出全部的热情,好累得慌啊......
此时,奶奶从屋外进来,锁门的声音传进屋,莫离一个猛子起来,把脑门贴着的那块墙面擦了擦,整理身上披着的躺包的被子,一副要叠成豆腐块的架势。严蓝已经不会目瞪口呆了,“小场面小场面”地挥挥手,告诉离离放轻松,不要挣扎了你在奶奶那的傻孩子形象已经树起来了推不倒了......
“孩儿,明天有雨吗?”奶奶一边脱手套一边问孙女。
“......”这回严蓝是真的没说话,她把求助的视线投向扑撸枕巾的莫离,一向对她的注视很敏感的某人这次却没有立刻转过来。
“光顾着玩儿都忘了看啦?!”奶奶开始嫌弃,就这么点儿事也给忘了,“越大越回旋了......”
“啊~”蓝蓝表情扭曲,当场靓女撒泼,满炕打滚,直到奶奶被她烦得闹心说行啦明天别忘了就行她才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奶奶真好!”当然依旧是唇语。
......这什么场面?莫离叠枕巾的手微微颤抖,有眼色地给蓝蓝打滚让地方,卑微地瑟缩在炕沿,眼瞅着某些人精满炕赖皮而后狗腿变脸,被人点了笑穴似的,什么好孩子的人设都忘了,抓着奶奶的胳膊要糖吃。
你好像忘了下午开的字母饼干你一块都吃不下去来着......离离默默地吐槽,都是用热牛奶泡软了才能咽下去。严蓝咋回事,用返老还童形容有点儿过了,抛弃乖巧人设比较恰当吧,在奶奶面前那么贱兮兮。
“小孩儿,你给俺说说,她说啥呢?”老太太面对越来越兴奋毫无困意的孙女麻爪了,小兔崽子叭叭好多话,她咋一句看不明白,不得不选择场外求助。
“啊......蓝蓝说想听鬼故事,要不睡不着。”莫离探头。
“?”
“......”
“你这孩子是不是有毛病?”奶奶作势要打她,猛地抬高胳膊,动作利索地不像那个年纪的人,严蓝生动形象地诠释了啥叫抱头鼠窜,尽管知道奶奶不会打她的,就是,皮实,好玩儿。当然了,奶奶不觉得好玩儿,她拿了遥控器挑到了最近看的电视剧,那种即便哪天晚上忙,落下了好几集没看,也不会接不上的家庭伦理剧。
老太太横着枕头,切歪着盯着电视,两孩子在炕头玩儿着严蓝小时候的嘎啦哈,也就是羊的膝盖骨,根据落地后朝上的不同分成四面,这游戏可算是她俩为数不多的童年快乐交集。蓝蓝开裆裤年代的游戏,以石头为圆心以皮筋为半径,大了之后间或有扑克为辅助线,时不时掉落水冰花草点......个人家里的玩具就是芭比娃娃啥啥的,时不时还能有电动的,出门还能混个氢气球泡泡水;离离则几乎没有多人游戏的经验,母亲工作单位也没有同龄人她跟谁玩儿啊,弟弟出生前她主要玩益智玩具,魔方九连环孔明锁华容道等......叶一鸣培养女儿可说是不错......只看头脑开发方面的话。
几个嘎啦哈很快就玩腻了,抓了几把感觉还没有石头子好抓,太大快了,其他的“赛马”玩法又太无聊,她们准备换游戏。
“我奶奶会用手巾叠娃娃!”蓝蓝兴奋地炫耀,带着一种逢年过节家长说自己孩子会唱歌跳舞的感觉,让奶奶个离离表演一下,“我去拿手巾跟皮套!”
瞧瞧这个跟家长互换角色的行为,多么自然。
一开始,奶奶自然是“小死鬼儿消停会儿吧!”,后来也架不住磨叽,也是宠孩子,嘴上不情不愿手上动作麻利地给俩孩子整了两个毛巾娃娃。
嗯......形状有点像晴天娃娃......手拿着棕色毛巾卷成的娃娃,莫离捏了捏,咱也妹玩儿过啊......圆嘟嘟的,好可爱,比毛绒玩具要多了点儿香皂的味道,不仅能玩儿还能擦手,这好的玩具哪儿找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