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高兴吗?”罗曦很疑惑,自己亲自去接莫离,她不但没什么笑容反而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问就是相声演员老一套:“嗯”“啊”“这”“是”“你是我儿子”......敷衍的同时不失创新之心。
“有点儿吧。”她额头侧贴着冰凉的玻璃,恹恹地回答,“班里的小事儿。”
罗曦抚摸着她手指上的汗毛,漫不经心地接着问,谁惹到你了。
“一傻逼娘们儿丢我书,满地都是。”我同桌给我捡起来的。
“淑女不说脏话。”他不满地抵住她的嘴唇,试图通过物理方式把它们怼回去,“如果你真的很生气,可以试一试报复的方法。”
“......比如说?”
“摄像头之外,无论做什么事,只要不承认就好。”他笑着捋着她新接的长发,尤其喜欢那一缕染成天蓝色的头发,可惜要真的留到长发及腰还要很多时间。
反正也不急,等着就好。
“一会儿吃什么?”莫离没有接上一个话题。
“烧烤。”
“......”就像猫头鹰一样,离离缓缓转过头来,满脸写着不信,罗曦这样时时刻刻头发丝都不能乱一根儿的人会坐到满是烟火气的小店里撸串儿?
“当然不在店里吃。”读出来了她在想什么,他无奈,虽然不在但其实也差不多,算半个公共场合,对他的脸皮是一种考验。
司机停好车,先给莫离开了车门,她一抬头看清自己到了哪儿就忍不住皱眉——早苗歌厅。是很久之前纪琰要堵罗曦叫她探路的地方,也是他为了赶走门口无关的出租车司机误伤了严蓝父亲的地方。
与严蓝从陌生到熟悉,竟然已经过了半年了,她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个乖巧的小姑娘儿坐到自己喜欢的位置上时的情形,恍如隔世。罗曦清了清嗓子,弯起胳膊,她心领神会,挽上臂弯,挺胸抬头跟随着他进门。
还是原来的路,去过的包厢,他懒得理问好搭话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手下跟老板沟通,经过了纪琰的那次突击,罗曦当然不肯单枪匹马去任何一个地方了。他只照顾着离离的步伐慢慢走着,到了楼梯口调侃要不要他背,被拒还滔滔不绝地回忆着:
“我们第一次见面,从你进门我就感觉不对劲。”
......?得,纪琰扑空了这个锅要我背着了。
“你跟着一陪酒的进来找人,经过我面前的时候,感觉尤其奇怪。”
语言风格开始恶心起来了。
“可惜没那么敏感,等你都走了我才发现佛珠散了,那是我第三次出门带着佛珠,一串儿,断了三个地方。”到了包间门口,有眼色的手下要给他们开门,被罗曦抬了下手拦下,亲自开门让莫离先进。
这一路上明眼儿看见的小弟就有8个,按照惯例各个安全出口都有专人把守,出个门跟微服私访似的。
啊,包厢倒是恢复得不错,比闹事之前装修得更精致了,沙发点歌机都换了新的,屋子似乎还改得更大了。
她按照他示意的方向,来到沙发正对着屏幕的地方坐下,陷在舒服的沙发里。罗曦吩咐不要辣椒,喝的要常温,水果怎么搞她没听清。手下出去了之后,这偌大的包厢里就俩人儿了,还没点歌儿,屏幕的曲子片段刚好停止,屋子贼安静。这不嫌瘆得慌吗?过于形式主义了。
“你也知道,我出门几乎不带佛珠的。”他挨着她坐下来,一副还要接着发表感言的样子,“忽然就断成了几段儿。”
是啊,手表带儿也那么易断该索赔的。
“我马上就出门找你了,没找到。不过托你的福,躲过了姓纪的暗算。”罗曦直呼阴险,昨天跟你冰释前嫌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今天就趁你身边儿没人来杀你,什么人啊这是,“后来找到那服务员,知道你姐姐叫‘张凯’,就以为你姓张,走了好多弯路。”
那不是也找到了,琳的原籍要是您来找早找到了呢。
“......你到底有什么不高兴的?”罗曦读心术一般解读到了莫离的走神儿,低姿态地开始抱怨,“我也不能每一次都猜出来你因为什么不乐意,为了解决问题还是得说出来啊。”
“饿了呗。”她早已学会了面不改色地说谎。
他依然很不满,自己的玄学经历完全没有触动到她。莫离仿佛一个局外人一样,催促着想喝水,对上天注定的暗示视而不见,散发着坚定的唯物主义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