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殿主与晓山青相继受刑这件事,就像一道飓风般很快便席卷了江湖上大半个修真世家。
一时间,正修散修纷纷猜测,这云华殿主会不会趁机脱离玄华云顶,自立门户。
但大家等了足足有个二十多天,也没有等来云华殿主脱离门派的消息,到是听闻玄华云顶纠集了其余十大比较有威望的门派深入大泽之地去了,而据有幸见过队伍行进的修士说,岳宗主得脸虽被花似霰抽的破了相,但也掩盖不住骨相里的俊美,是个如刀剑般锐利肃冷的美男子。
云华殿主负伤,所以此次对浮屠岛的围剿,花似霰及其弟子们都未参加,偌大的玄华云顶只有云华一殿坐镇,却也威慑的别有用心之徒不敢造次。
没有豺狼在一旁虎视,云华峰便自在的多,就连叶轻舟去浣花屿挑菜,人家也不横挑眼睛竖挑鼻子的了。
难得不被宗门整天盯着使唤,晓山青窝在房中躺了半个月,终于躺的浑身发霉,不顾叶轻舟的再三嘱咐,披了件外袍就从房中钻了出来。
一脸霜白地立在房门前,看着远方那片霞光蔚然的边际。
“不是说了你失血过多,要注意休息保暖的吗?怎么又不听话,竟然跑出来了!”叶轻舟正巧逮了刘文卿过来诊脉,两个人一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摸上了云华峰,期间刘长老还因嘴巴发痒,被叶轻舟按在雪地里胖揍了一回,以至于此时尾随在大师兄背后的男人,狼狈的好像刚从山上掉下来得一样。
刘文卿作为紫徽峰的长老,受制于皓澜殿的殿威不得不做,可云华殿主也不是个吃素的,他亲自操刀为晓山青与殿主施刑,最里外不是人的,就属他了。
以往都是叶轻舟提着药箱,刘文卿在前边大步地走,今日两个人忽一调换,到叫晓山青有些不适应起来。
于是他笑道:“刘长老怎么出行也不带个随侍的弟子,诸事亲力亲为的,多劳累呀!”
刘文卿自知理亏,也算是给叶轻舟几分薄面,没好当面怼回去,他压着气说:“紫徽峰向来人手就不够,我又不是没手没脚,出个诊,用不着再拖个人来。”
叶轻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所以你就惯会使唤我?”
刘文卿顿时萎了。
叶轻舟拖刘文卿前来,一是为了瞧瞧晓山青与师尊的伤势好到哪个程度了,二来就是借此机会在好好讹诈他一番,上回他去保和堂拿碧灵芝与血气散,刘文卿竟然直呼没有,气的他差点没把淬炼室给掀了。
自打叶轻舟与刘文卿绝交开始,这保和堂的长老就跟断了魂似的,整天茶饭不思地满宗门溜达,就为了能再跟他一手养大的师弟说说话,可叶轻舟不是对他视而不见,就是整日窝在云华峰不出门,任凭他追到人家屁股后头也于事无补,所以有些时候,刘文卿看似理亏,但还是嘴巴不饶人,搞来搞去还是没能将两个人的关系搞好。
晓山青将刘文卿引进了房中,屋内地龙温热,檀香萦绕,尚未开败的梅花还在瓷瓶中傲然,只是与利刃共处一室,多少有点儿不伦不类的。
“既然是花,就该插在花瓶里才是,怎么又往里面戳了一柄利剑?你这是什么独特得欣赏癖好!”刘文卿一进门就看到了柜子上的红瓷大瓶,一株霜梅贴着瓶口凛冽,旁边却还悚然地立着一柄乌鞘利剑,看起来杀气腾腾的。
晓山青掀袍坐在了凳子上,一脸欠揍地对他说:“我乐意,你有意见?”
“没有!”刘文卿凌空被怼,顿时嗓门大了一个音节,不情不愿地抬起手来,开始为晓山青诊脉。
因着金针的缘故,脉象很是薄弱,但也不是全无,刘文卿耐心地为晓山青诊断了一番,便欲起身去书案执笔开方,叶轻舟眼疾手快,忙从晓山青的书案上将纸笔一并抓来。
刘文卿刚想夸叶轻舟麻利,低头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什么?”他不可理喻地用手指着那些整整齐齐的烫金黄纸,眼珠子都瞪圆了,“你是想让我给他画道驱邪符,还是平安符?”
叶轻舟一脸苦兮兮地说:“云华殿现在真是从里到外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我们现在就连书写的宣纸都没有了,要不是今年岳宗主“体恤民情”,赏了我们这六万张黄纸,您现在就只能口述了!”
“哪这么夸张啊!”
刘文卿被叶轻舟虎得一愣一愣的,半信半疑地执起笔来还真就把药方写在了这符纸上头,一张不够又写了三张。
晓山青坐在一旁,看着自家大师兄一个劲儿地在刘文卿的耳边哭穷,无外乎就是让他多开些好药贵药,否则出苦力人手不够就要喝西北风云云。
刘文卿实在被他哭丧哭的心烦又心疼,不但药给的大出血,还趁晓山青不注意从怀里摸出一袋子上品灵石给他,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吃好穿好,实在不行就回保和堂吃他的,反正他出面跟岳宗主要,没有一次是不成功的。
叶轻舟一边点头一边又要揪着他去了六爻阁,晓山青终归是在房中待着无聊,也跟着大师兄去了。
虽说云华峰上的气候常年寒冷,但也随着四季的变化而增减,此时民间已然入冬,云华殿前的雪簌只会越发的频繁与盛大。
因照顾着晓山青的伤势,一行人走得很慢,刘文卿天生财大气粗,裹在身上的斗篷都是毛色最好的上品紫貂,反观叶轻舟与晓山青,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寒酸。
其实叶轻舟在玄华云顶求道,医仙府每年都会送来大批量的生活用品,包括刘文卿身上的这件也是叶轻舟的亲娘带给他的,可作为云华殿的大弟子,他双亲安在,自是要比父母不全的晓山青与顾汀州得到的多,于是为了照顾这两个若即若离的师弟们的感受,他也开始穿着普通的衣物,尽力去做一个诸事亲力亲为的普通人。
外人只道云华殿主,名声在外,修为强悍,像这样的武力值榜首,玄华云顶一定是奉为上宾的,贵的好的全都可着他花似霰来。殊不知,因着岳溪明无比贪婪的妒恨,他云华殿就连买根针都要徒弟自己去挣,早些年,花似霰还带着幕笠趁夜下山,去兵器铺贩卖自己所做的法器,维持弟子们的衣行用度。直到他们各自独立,能够独当一面完成委托与师门令才结束。
晓山青的斗篷用了好多年,材质普通但却很坚韧,唯一的缺陷就是它没有皮毛大领,但对方却也爱惜了许多年。
一行人磨磨蹭蹭地登上了云华殿,远远便瞧见丰神俊朗的顾汀州在殿前扫雪,作为弟子中的武力榜首,他穿得很是单薄,丝质的白袍外只罩着一件轻盈的鲛纱,不看这纷纷扬扬的大雪,还以为他是在过烈日炎炎得夏天。
刘文卿走在前头,自是将美人的身段都瞧了个满怀,一边走一边怜惜地啧啧道:“这顾美人就是能把禁欲做到极致,瞧瞧这薄衣穿的,跟没穿也没啥两样了。”
叶轻舟忍不住在他屁股后头踹上一脚,说:“可惜了,我顾师弟不喜欢你这样的,要不然,我可以帮你探探口风。”
刘文卿捂着屁股转过头来,没有搭理叶轻舟的动手动脚,反而一脸拿自己跟眼前之人相互比较的眼神,在打量着人高马大得晓山青。
他心道:这顾美人也是眼瞎,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玩意儿。
一提起顾汀州,晓山青就装无辜,装不懂,反正在外人面前他就装不知道就好。
不甘心地打量了一番之后,刘文卿转过身想要继续往前走,就在这时,一道利刃刺破空气的铮吟突然自云华殿二楼的方位传来,晓山青与叶轻舟纷纷仰头,只见一支泛着蓝光的冰箭从雪簌之中激射过来,速度快得好像转瞬已至。
可还不等他三人做出避让的反应,那冰箭猝然之间竟由一分裂成了千万支,纤细的好像暴雨骤降,顿时让他们三个大男人傻了眼。
这是什么状况,谁要杀人吗?
眼见着如牛毛般的光箭就要率先将刘文卿射成筛子,晓山青踏前一步,护体的云华镜飒然出体,“嗡”的一声自刘文卿的身前绽成一道扇形的光膜,“叮~~叮~~叮”地将那些欲夺人性命的光箭全部阻挡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