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地上抽了一支香梗,伸入棺中:“这里,指骨少了最后面的一节,最小的那节。你家老太太,生前那节手指头,没事吧。”
老九叔一下紧张了起来:“我妈没少手指头啊。整理尸体的时候,我们都认真看过的。没少哪样。”
“现在,确实少了。”
主家女人,那胖乎乎的儿媳妇就嚷着:“都捡成这样了,还能再摆回去?少就少了!一截小手指而已。零子,你是不是看错了。这手指骨头都落在一起了。”
尸体腐化后,剩下的尸骨并不会是完整的人形,因为关节韧带的消失,年代较远的尸骨会落在一起。就像一个人的脚膝盖,一般不会好好的在两节腿骨正中间,而是歪倒在一旁。
但是就我的知识系统来看,我不可能会看错。“不是!我肯定,少了一截手指头。”
老九叔咽咽口水,问着:“会不会是,那蛇醒来,太饿了,就吃下去,带走了?”
我头大!我怎么知道?昨晚上我没守夜,也没看到。
“要不,打电话问问阿军他们。”家里那唯一的长辈说着
主家女人就嚷着:“问什么问,不是说了,不让他们看,听到什么都不要理吗?现在问什么?赶紧捡,完工了还有好多事情安排呢。就捡个坟都能拖两天,也只有你们家了。”主家女人都这么说了,我这个道师能说什么。只能先照着捡。
我提醒着,让他们一边捡,一边跟老太太说这件事。她那截手指骨,要是找到了,再给她送回来。
其实我的本意是,让他们先不要下葬,找个树洞先放着,找找那手指骨,要是实在找不到再选个日子下葬。
我这边说着,那主家女人就越发的叫嚷了。“不累着你,你只会说!要不你来啊!捡个金,扯这么多天。我们这些媳妇的娘家都不用过清明了?”行!她这是赶着时间,回娘家呢。我们这的习俗,扫墓的时候,出嫁的女儿也会回来。一般两边家庭会尽量调节时间,前后错开,让出嫁的女儿能顾及到婆家,也能去给自己娘家这边的先人扫墓。
要是家里好几个媳妇,实在调节不了,就相互商量着办。就像金子,清明节第一天在姐夫哥那边,第二天在我们这边。这几天,基本上是一年里最繁忙的时候。我该庆幸我没结婚,要不就跟金子一样,清明就那么几天,前前后后跑五个地点,每天都是累瘫了回家。
我估计着,今天来的要是我爸,这个女人婆就不敢这么说话。谁叫我年轻呢?谁叫我少年呢?
圆坟磊好,都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放了鞭炮,撒了纸钱,就回家吃饭去。
这次我跟着他们主家人一起去吃饭,这是我应得的,也会在饭局上,收到这次劳动的红包。
我们出来忙活这么长时间,家里留守的人,早就做好饭菜等着了。
一起四桌饭菜,之前守夜的那几个也都睡好了,在桌旁玩着游戏。一进门,老九叔就把他们几个叫到了院子角落。这游戏正上手呢,几个人是一副不爽的样子跟了过来。
“你们几个怎么守的夜?奶奶的手指头少了一截!”
其中一个白了我一眼:“那个人说的,听到什么都不要理。”
“那你们听到了吗?是不是蛇吞了?”
主家女人扯着嗓子喊着:“我说老九,这件事还没完的是吧!人死了就是死人!还要拖着我们这些活人跟着受罪呢?这几个孩子怎么了?他们帮忙做了事。现在都过来吃饭。”
“吃饭!吃饭!先吃饭!后面再说!”家里的老长辈发话了。
我被请到了主家,那老头给我倒了酒。我张嘴刚要说几句,就听着院子里有人猛咳嗽的声音。那感觉,就是能把肺给咳出来了。
“九婶,九婶,这怎么了?喝点水!”有人说着。
我听着这咳嗽声音不对,起身走了出去。那老头也跟着出来,喊着:“外面咳去!”
只见那胖乎乎的女人瞪着眼睛,张着嘴,红着脸,一副呕不出来的感觉。不太好!她这是被呛了,要出事的!
老九叔上前问着:“吃什么了,呛到了?”还帮她拍拍背。
“呃!”突然一声,有东西从女人嘴里飞了出来。那东西哒哒落在地上,是一截白色的小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