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的垂眸看着手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台下有人等的心焦。
方真宓小脸僵硬,本来还能勾起来的嘴角,在看到墨砚千在舞台上半天一动不动,明显不会下台邀请人共舞的时候,化成不甘。
捏紧手里的高脚杯,她深呼吸,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关系没关系,他肯定是不好意思来邀请她,一个月前他可是亲自让人在学校的资料库里调出了她的资料呢!
舞会还没结束,他会下来邀请她跳舞的!一定会!
就在她忍耐不住的时候,响彻整个别墅的舞曲顿停。
“咦?”
“这是怎么了?”
大伙儿都寻到了中意的人跳舞呢,舞曲一停,人人都停下舞步,疑惑的到处看。
“叮——”一声清脆的琴声响起,紧接着是起伏清幽的乐声,声音叮叮咚咚,不是钢琴的大气沉重,也不是小提琴的轻巧灵动。
有人侧耳认真听了许久,恍然。
“这是竖琴乐,我在音乐会上听过,叫《风中的天使在睡觉》。”
“竖琴乐......真好听......”
每个人都停下舞步,专注沉迷的静听不知从哪传来的音乐。
无魅微微一笑,悄然纵到半空,暗夜精灵一般的瞬移到舞台,弹指间,舞台上的灯光忽暗。
翻转旋转,无魅随着乐曲声翩然起舞,身形在黑暗里忽隐忽现,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墨砚千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回了神,安静听了一会儿乐曲,有什么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了然的迈开步伐,退到帷幕后。
却不知,他与她的距离,越发近了。
若绾抱着比她大上一倍的竖琴坐在那里,静心弹奏的她抬头瞥见有人朝这里退过来,差点就要踩到她的脚。
她同竖琴都已经隐身,坐在这里弹奏,只为自己答应的事,然而她不愿意太过张扬,隐身表演一回也不算失约了吧。
轻轻闭上双眼,她十指优雅拂过琴弦,他在她身前笔直伫立。
她看得见他,他却看不见自己。
“屏儿,你知道吗,很多事情我处理的手段太过狠毒,有人怨我狂狷,有人叹我非仁君,有人笑我不知人命之珍贵。可是谁又知晓,我心里的感受呢。”
时过两年,当初那白衣不染纤尘的少年穿戴上蟒玉黄袍金冠,醉卧在她怀里说着酒话。
她抱着江冷琴,不言不语。
“屏儿......你是不是也在怨我?怨我把你关在这深宫里头,整日像断翅的鸟儿般的孤独?”许久得不到心爱人儿的回应,他焦急的半撑起身体,探出手去握她的。
她不动,任由他用力握住手腕,温热的脸颊贴上她冰冷如雪的脸。
她听见他沉默下来,发出的叹息。
一滴滴带着温度的水渍划过她的脸。
“屏儿,别怨我......别怨我......我不想害死你......我不想听母后的话杀了你......”他在她怀里压抑的低吼,犹如一只被困的幼兽,挣扎不休。
“皇上,皇上,如贵妃朝这儿来了!”一声呼唤,让他刹那回了神,急急忙忙的爬起来,跨步落地站在一口棺木外,他站在她身前,带着她身边唯一的温暖远去。
几个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棺盖再度被合上。
没人看见,平躺在棺材里,浑身冰冷僵硬如死的她落下眼泪。
她从没怨过他把她带进深宫牢笼,断无断翼,只要身边有他就已经足够。
要说怨,她怨的,是他不愿把心事与她明言的避讳,怨的,是他自回宫以后就再也不对她展开真心笑颜的残忍。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相信过她......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相拥。
记忆触动,若绾缓缓睁开眼睛,心绪涌动下,指尖徒然一滑,琴弦割破皮肤,发出刺耳的声响。
“无魅。”她低唤。
无魅耳朵一动,身形瞬移至她身边。
眨眼间,她与无魅消失。
墨砚千猛然回身,翠绿竖琴在他身后,琴弦微颤,其中一根滑下一滴鲜红。
似泪滴。
而琴凳上,空无一人。
刚才,安若绾坐在这里弹琴?
伸手按住抽痛的额角,他愣愣的想。
他竟然恍惚成这样了吗......声源和人儿都靠的那么近,他居然毫无所觉......
虽然隐约猜到她并不是平凡的女孩,在乐起的瞬间想到是她在弹奏,但是,她会躲在帷幕后面是他没有想到的。
鬼使神差的,他走近,修长的指拂过她曾触过的琴弦。
安若绾......她有没有想过,如果可以带着竖琴出现在舞台中央弹奏,她就可以摆脱关于上一回晚会的风言风语?
低调的在这里独自弹奏又匆匆离开,她的身份......刻意的遮掩,装作普通学生在夜修学习,却又出现在意大利黑帮械斗,有着奇异的能力......
为什么,他觉得,她比方真宓更像是一个大家族的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