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家主无声叹息。
这个孩子受的苦难太多,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人生之七苦,她已经尝过了一半。
如今要她再度面对自己前身的母亲,即便墨恩录那女人根本没有做到母亲的本分,甚至还曾让她生生承受挖内脏之痛,但,以母亲为敌,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小丫头,金子先祖说过的,你的家人在这里,而她,不是。”最后赶来的金子家主在听完所有经过后来到若绾身边,眸光温和。
“你心里知道,你的母亲,你的父亲,是多么的爱你,他们把你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我们也一样。你是家族里唯一的公主,更是我们的宝贝。”第七家主收敛起怒气,抽出别在腰间的扇子,啪的打开。
“千年来的诅咒,应验了也来到了。败,不过就是个死字,赢了,换来一族的安宁。”第八家主声音低沉。
第九家主闻言一笑,目光扫过毫无紧张感的家主们。
“好了,咱们都回小绾家去,讨论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做。”
说是讨论,也不过是给大家洗澡休息吃饭的空闲而已。
因为——他们压根不了解蛊术是什么,为了什么而存在,又是如何存在。
若绾坐在客厅沙发里,安静的看着家主们各自选了自己喜欢的房间,洗漱打理去了。
父亲和母亲已经休息,父亲没有大碍,在回家的途中就醒了。
时间的指针,悄然指向十二点。
若绾却没有丝毫睡意。
第九家主说的没错,她的记忆又恢复了一些。
内容是关于禁术和蛊术。
还有,一只她误打误撞召唤出来的小兽。
它有着半青半绿的眼眸,灰白色老鼠大小,怪异猴子尾巴。曾经陪伴着她走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无数个无人倾诉的日夜,它是她心灵托付,她是那样的喜欢它。
可是,从未离开过她身边的小兽在她举起匕首刺入身体为求灭子的瞬间,消失了。
墨江的梦境里,小兽曾经出现过,但她分不清那究竟是她的记忆里的一部分还是小兽回来了。
这次的记忆和以往恢复的记忆一样,有着断层,她恢复了前世墨屏嫣接触过的部分知识,如蛊虫的饲养方式、名字、制造方法以及基本模样。
禁术里的几种防护阵法的所需材料,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型召唤阵法,她似乎记的很牢,清晰的不得了。至于那些恶毒术法,以前的她匆匆绕过,记忆里只有解决方式和大型术法名字。
其中,就有‘痕咒蛊’和‘残月蛊’。
痕咒,看名字就明白它的效用,连一丝痕迹都要紧紧捏住不让其逃脱,势要灭其所有的霸道蛮横之术。
残月,以月亮最为残缺时候用半干血水浸养毒虫,在血泊里撕咬杀伐,饲养成蛊,其蛊吸取残月阴气为养料,主人血液为食物,用来诅咒再合适不过。
茧子……翅膀……痕咒和残月,到底是哪一种?
抑或,两种并用?
难解的疑问越想越多,若绾顺了顺发丝,起身决定——
睡觉。
睡一觉说不定就能想出答案。
此时,若绾身体内。
条条认认真真的甩着尾部修复着肝脏部位,原本只是形状类似于内脏器官的透明状物体一点一点变得鲜活,鲜血的流动,器脏复苏。
小兽则是在一旁锻炼着身体。
“一二三四,弯弯腰啊伸伸腿~二二三四,扭扭腰啊转转脖~”扭着小PP唱着歌,条条很欢脱。
小兽听的眉头直抽。
主人的身体内重要的器脏有已经修复完成,现在剩下的肝脏,条条正在修复,不用多久就能完工。连带着它的身体也凝聚成型,它万分庆幸,它们终究是赶在墨恩录行动之前完成了一切。
条条功劳最大,不和它计较不和它计较......
挥着小短腿补上最后缺陷,条条扭头看它:“臭笨蛋,修复完了。”
“嗯。”重重的点头,小兽抖抖身体。
条条瞅它好一会儿,蠕动着爬到它面前。
“你要出去了?”
“不出去呆在这里闲的拔毛吗?”鄙视的眼神。
条条冷哼,掉头就走,“你有你深爱的主人要保护,当然不会和我一直在这里闲着。”
哼!哼哼哼!忘恩负义!也不想想是谁不眠不休好几个月帮它救回主人的,这具身体有其型却无其实,和玻璃窗似地,只要保持那样子再拖几天,不全碎了也会失去灵魂。到时候任小兽如何聚魂也没用。
脚步慢下来,条条忽然叹息。
不过,她真的很幸福啊。
有那么多人爱着护着,哪怕前世受尽了苦难,这一生能得这许多关怀,足够了吧。
“对我来说,主人受的苦,就等于我受的辱,不管今世的主人得到了多少他人的关怀,那份屈辱都不会消失。”小兽拉住它,“出去,是为了洗涤一切,只有让墨恩录尝尝比主人受的苦还要苦的苦难,我才能放下。”
条条怔住。
小兽不再说什么,把爪子里抓着的东西塞给它。
转身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