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震摇了摇头。
“这个语蓉……听说她女儿找了个丞相的儿子。”
“这不可能,丞相就没儿子……”
“你咋知道?”
“我是说,丞相的儿子,怎能娶她的女儿,这不合常规。”
“我也是听说的。是啊,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一个妓女的女儿,除非丞相是个傻子,但傻子也当不了丞相啊,可能是皇帝傻了,用了个傻子当丞相……”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你也不怕官府听到,割了你的舌头!”
“官老爷是不会到我们这种地方来的。”
“后来,怎么样啦?”
“什么后来?”
“语蓉后来去了哪里?”
“噢,她后来呀,好像去了…筠连……最近,听说在曲靖……噢,对了,那穷秀才的全家让土匪给杀了,他在云南剿匪呢。”
袁震越来越感觉,这穷秀才好像说的就是纪绪。但从来没听他提及,便问:“你说的,这秀才是不是姓纪?”
“对呀,一头飘逸的白发。袁公子也认识?”
袁震不悦地“哼”了一声,说:“太认识了。”说完,便抬腿走了。
【三】《章台柳.寄柳氏》韩翃.诗
章台柳,章台柳,
昔日青青今在否?
纵使长条似旧垂,
也应攀折他人手。
袁震出了“倚翠园”的大门,迎面吹了一阵凉风,摇曳的柳枝拂过他那拉长的脸。他看着这早已发黄的柳叶,顺手撕下了一枝,问道:“借问章台的柳啊!过去你是那样婀娜多姿,如今你还和往日一样吗?纵然那细长柔嫩的枝条,飘垂如故,恐怕也被他人攀折得不像样了……”
一回到驿站,便问纪绪:“老弟,我跟你打听个人?”
“谁?”
“赵语蓉。”
纪绪一听到袁震提及语蓉,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他的眼神把袁震看毛了,袁震问:“你看什么?我问你呢,你认不认识赵语蓉?”
纪绪不接袁震的话茬,却说:“原来这忘恩负义的人,是你啊!”
袁震不悦道:“我怎么就忘恩负义了?”
“你既然不娶人家,为什么要和人家生个孩子?”
“你娶了,不是一样嘛。”
“我什么时候娶她了?”
“你们不是早就生活在一起了?”
“生活在一起怎么啦?生活在一起,就一定是夫妻?”
“是啊,不是夫妻,也有了夫妻之实了吧!”
“你说你这个人,五年不来见一面……见面后,先不问她好不好,儿子怎样了,净问些没有用的。”
“我不是觉得,咱俩是‘连襟’嘛,万一你俩也‘那样’,岂不乱了纲常?”
纪绪都让袁震给气笑了:“你,嗨……那样岂不更好,我俩可就成了亲连襟了?”
“你这张嘴啊!”
“我这张嘴怎么啦?我这‘嘴’是不老实,但我别的地方老实啊。而你却恰恰想反,除了‘嘴’老实,其他,都不老实!”纪绪又笑道,“你放心,我是个正派人,谁像你老管不住…那‘玩意’?”
“这是什么话。”
纪绪很认真地说:“老兄,我很尊敬语蓉的,我一直把她当自己的亲姐姐,甚至当自己的母亲……怎么,这次想把她和孩子都带走?我可不想给你白养活儿子了。”
“老弟,你又不是不知老丈人的脾性,我岂敢带他们回家?”
“那你打算……?”
“放你那儿,养着,我放心!”
“我不是很快就没命了吗?我就是再想养活他们,恐怕也不可能了。”
“我这…不也正在想办法救你吗?”
“噢~,我明白了,原来你来成都,不是为了找汪寿昌救我,而是来见语蓉母子的啊!”
袁震笑了:“不不不,主要是救你,顺便见见他们母子。这样,明天一早我们就回曲靖。”
“不找汪寿昌啦?”
“噢~得找,怎能不找?我们来成都不就是为了找他吗?是不是明天回曲靖有些来不及?”
“不但来不及,而且,你说,来来回回得十多天。”
“你说,你也不早些告诉我,语蓉在你那里。”
“你也没告诉我,你在成都还做过‘孽’?”
“这是‘爱情’,怎是作孽呢?”
“这样吧,我们明天先找汪寿昌,把我的事办了;大后天,我们就回云南看语蓉;然后,我俩直接从曲靖走长江回京,就不经过成都了。袁大人,你看,我这样安排,是否满意?”
“怎么…还…大后天走?后天走…不行吗?”
“你光考虑你见语蓉,你就不让我见见她?”
袁震知道他指的是柳好好,便道:“老弟啊~大方尸骨未寒,你这样做,不妥吧!”
“既然到了成都,我也只是想见她一面,你不要想多了……”
“噢,好吧!那我们明天一起去汪府?”
“一起去!”
【四】《答韩翃》柳氏.诗
第二天,袁震和纪绪去汪府拜会了汪寿昌。
汪寿昌也写了两份奏折,让袁震递给皇帝和丞相,主要是把云川的实际情况做了一下汇报。当然,也为纪绪阻挡屠城做了有利的开脱。
当袁震提出纪绪想见柳好好一面时,汪寿昌笑了笑走了。
不一会儿,他拿来了一张信笺,是柳好好的手笔,但不像是刚刚写的,只见上面写了四句诗:
杨柳枝,芳菲节,
可恨年年赠离别。
一叶随风忽报秋,
纵使君来岂堪折。
信中说,她已不是当年的柳好好了,不必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