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姬当然尊敬天帝!只是,只是这几千年来她心里怨气太深了。”
“如此这般的性情,倒真适合做鬼呢。”孟婆没有好气地说,“好了,梅大哥,我们不要再说她了,越说越生气。你还是随我去个安静地方歇息吧。”
梅萼点头,将左手伸给孟婆,由她牵着自己在腥臭的冥河底静静地走着。
明烈帝姬的连理枝本是在爱恋正浓时种下,按说该是世间最美好也最强大的武器,然而她心中怨气累积了数千年,又在阴间为后,连理枝因而逐渐改变了形状和气味。如今它不再是交缠的两根树枝,而是狰狞如恶鬼的两根手臂,枝头处生着猩红的利爪,隐隐散发着剧毒的黑气,只要被这连理枝抓伤,顷刻间便会毒气攻心而死。
她就擎着这样的连理枝与沧海战在一处。沧海没有拔出青霜剑来,明烈帝姬的能力,尚不足以令他如此。然而与她缠斗越久,他却越发地感觉到心浮气躁,原因无他,乃是她手中的连理枝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直侵入他五脏六腑。
明烈帝姬一生当中所有的怨念皆因沧海而起,连所修习的内力和掌握的武器都邪恶非常,当这能量和武器遇到始作俑者,自然便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侵扰和影响对方的意志。沧海只得向后飞了几步,借此机会拔剑出鞘,如霜雪一般的泠泠剑气将整个人包裹在其中,他顿时觉得神清目明。她见他手中青霜出鞘,知道那神剑之威,世间唯有轩辕剑才可匹敌,原来他对自己毫不怜香惜玉,已然动了决杀心思,不由得心中怨念更深,一张脸逐渐变得青黑,再不复明艳动人的美貌。
站在他们身后,始终背着手漠然观战的鬼帝,见帝姬变得如此狰狞不堪,却仿佛紧绷了几千年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沉默地等待结局降临。
夜莲观望了一会儿,沧海虽然内力甚强,然而明烈帝姬变得如此亦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思量了一番,来到醉心面前,道,“我们去冥河底去找梅萼。”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醉心翻了翻眼睛,仿佛面对一个陌生人。
夜莲知道她为何这样对待自己,仍是淡淡说道,“因为我要破结界,必须得有你在身边。”
“我是谁?你知道吗?”
“妖曼陀罗。”
“不,我是你的情敌。或者该说,你是我的情敌。十年前明明是我先遇到夫君的,他也娶了我。为何那时苍离山上他见到你,从此再也不肯多看我一眼呢?难道说你们早就见过,而我只是他失去你后胡乱寻来的替代品?”
不得不说,女人对于爱情的想象力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像醉心这样靠着一株曼陀罗撑持的神之肉身,竟也有如此强大的逻辑推理能力。还是说,她仅仅对于感情一事,才能够看得清楚明白。
夜莲心想,不,你从来不是我的替代品,你和我本就是一体。只是我不知道他爱上的到底是我的皮相,还是我这颗无处安放的灵魂。又或者,他爱上的是初见的圣女夜莲,既不是现在的你,也不是现在的我。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醉心。
“你不回答,我就当做是默认了。”醉心顿了一顿,狠狠地说,“我们是情敌。我与你势不两立,不会再帮你做任何事。”
“你答应过我,待我击破最后一个结界,身魂合一之时,才会行复仇之事。不要忘了,我不仅是你的情敌,还是重伤你使你失去记忆两年的凶手。”
“我不想等你。我现在就要杀了你。”话音未落,妖黑色的身体如蝴蝶一般翩然凌空而起,祭出全部的妖之力,想要与眼前深恨的幻灵少女同归于尽。
然而醉心实在是太弱了。且莫说当年那株曼陀罗修行尚浅,连身体都因夜莲连闯四层结界实力大增,而变得不堪一击。
夜莲随手拂起的掌风登时便将她击得晕了过去,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到近前,将昏厥的她扛上肩膀,一起跳入冥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