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深夜,李元容抱着彻底僵硬的落五娘,发呆直望、时而自喃,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才能道清此时苦痛。
虽与之相交甚短,可亦是生死相依,对待落五娘的感情与她三位王妃截然不同,落五娘的离世,李元容是痛彻心扉。
太岁在门外来回踱步,心里满是担忧,如果主子这时候出点什么事,要怎么向王妃们交待,怎么向暗卫的七位姐妹交待,又如何向自己交待。
这时,苏煦端来了食盘,上面放着一碗燕窝粥和三两样透着油亮的可口小菜,努嘴示意让太岁送进屋去。
“苏大人,现在主子黯然神伤,恐怕吃不下这些吧,能否换些清淡的。”太岁说道。
苏煦叹口气道:“人是铁饭是钢,已经很清淡了。”
“可是主子连灯都不让掌,想来是没有胃口,还是再等等吧。”太岁虽然焦急,但她太了解李元容的性子了,这时候进去无疑是自讨没趣。
“再等?这粥都快热成饭了。”苏煦也是满脸担心,剑眉拧成个川字。
从旁晚独坐至子夜,这么下去可不行,如果伤了身子,自家妹妹苏白芷还不得找他拼命。
苏煦把食盘放在屋廊的围栏上,双手在眼际拢成个扇型,贴在窗户上,眯着眼睛往漆黑的屋子看,纵然屋外月光遍地,可他眼中还是影影绰绰,勉强能看到李元容坐在床边的模糊轮廓。
屋内,李元容白璧无暇的面上挂着泪痕,忽然她拉起棉被,把怀里的落五娘围得严严实实,薄唇微启小声道:“丫头,盖好被省得冷。”
说罢,环在落五娘身躯上的双臂更加用力。只叹这个刹那,怀中肌无血色的落五娘却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温柔,也永远的无法回应她……
这么些年,李元容很少有后悔的事,此时唯一后悔的就是要让落五娘离开王府,诛安会是何样的阴险,这些她应该都能想到才对。
四更天的梆子响起,李元容眸色黯然,透过淡淡的窗纸看到了纯白的月光,俊容冷峻,仿佛为某件事下定了决心一般。
放平落五娘的尸身,掩好棉被,她挺了挺有些僵直而修长的身子,移步走向屋门。
在打开屋门的瞬间,她再次回望那个忠情于她的冰冷可人,银牙紧咬,低声道:“丫头,本王定要他们给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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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岁见李元容神色安然,跟没事人一样,到有些看不真切了!
她快步上向道:“主子,您还好吧?”
苏煦也同时凑了上去,担心的问道:“王爷,伊人香消,活着的人还行继续啊!”
“本王没事!君夕,备膳。”李元容平静的吩咐完就向院亭走去,突然驻足道:“二哥,把这间屋子做成冰棺,暂时封了;本王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落姑娘休息。”
苏煦和太岁相互对视了一眼,无奈的拱拳领命。
快五更天时,李元容坐在月下院亭独饮苦酒,刚刚太岁重新给她准备了膳食,她也只是吃了一块饼。
那饼是与落五娘共赴荆州时,两人常吃的东西,那时候李元容说了些玩笑之语,意思是难怪落五娘那般营养不良,吃食实在太单调了。
现在拿起饼的她,落五娘灵巧嬉笑的模样总在眼前晃,喝了几壶酒有些头晕,海量的她今夜终于醉了。
抚着亭柱,李元容问道:“二哥,在博弈棋社抓回的人呢?”
苏煦没想到她会问这样,一时间有些慌张,道:“当场击杀二十六人,活擒两人,在司内大牢中。”
“问出他们的姓名了吗?在诛安会中所属何职?”李元容继续问道。
“其中一人是湘州分会长童匣子,另一名叫周越林!”苏煦张口就来,这就是他的特长。
“死的人当中有没有叫落九的?”李元容冷言问道。
“据童匣子交代,没有!童匣子说落九是荆州分会副会长,并不在湘州。对了,王爷,落五娘也是诛安会成员,还是十堂之一机巧堂的堂主!”苏煦把审问得来的消息一字不漏的禀告了李元容。
“原来如此,这就是五娘必除的原因。”李元容心里的疑惑彻底解开了,她想落五娘是个普通的诛安刺客,纵然背叛了诛安会,也不必大费周章的千里追杀。
“王爷,你是怎么知道博弈棋社的,这个棋社立足湘州有些年头了,竟然无人发现他们就是诛安逆党的暗巢!”苏煦有些疑惑。
“有人通信罢了!对说这个逆巢,湘州牧守石拓难辞其咎。”喝完剩下的酒,李元容让太岁、苏煦随她去大牢,她要再审童匣子和周越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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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州兵马司大牢不时的传出哀嚎惨叫之音,听得院内守卫心底发寒。
“诶!老兄,你说这又从哪抓回的人,需要这般严刑拷打吗?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守卫向对面的人发问。
“哪那么多费话,好好看门,言多必失懂不懂!”另一名守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