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安无双借着月光,慢慢的枪尖前指,舞动起来。
安无双身形忽快忽慢,如灵蛇出洞;时而舒缓神似游龙,见她飞天遁地,气势千钧,周身树枝被荡得飘起,呼呼作响。
她手腕不断转动,地上散落的花瓣被卷入半空,围在安无双周围与之为舞,飘起浓郁花香。
安无双越舞越快,枪影闪闪,仿佛银枪在夜空中划出亮痕,她的纤腰直挺,化作飞天仙女,冲入夜空,只在一瞬,凌空力劈,银枪没入地砖之中。
反观她倩影翻转,如雏燕般轻盈,衣裙飘扬,缓缓落地。
枪舞毕,看得李元容意犹未尽,心叹道‘原来安无双竟能这样美,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安无双抱拳行礼道:“无双献丑,请王爷品评。”
李元容笑意愈浓,素掌轻拍数下,道:“枪舞动四方,矫如群龙翔!无双,这套枪舞本就气贯长虹,经你手后更显雷霆气魄!妙不可言呐……”
“王爷夸赞,无双愧不敢当。”安无双嘴上谦虚,内心已波涛汹涌,只要能得到李元容赞赏,这便够了。
安无双微微喘息,李元容见状挽起衣袖来到她面前,抬手为她擦拭着脸上细汗,她自觉卑微,本能的后退。
李元容瞅准时机,搂过她的柳腰,细致擦着汗,安无双俏脸微红,低头不语,紧着鼻头,拼命嗅着李元容的香气。
偶然间,李元容发现安无双左臂有淤青,便吩咐下人拿了些药膏和冰块。
李元容拿起冰块轻按在安无双的淤青上,她被冰冷的触感激的打了个冷战,连连摆手道:“王爷,无双受不起。”
接着李元容面色一冷,继续手上的动作,冰过淤青后,她拿起药膏盒纤指剜出一抹透明色的油状物,涂在安无双左臂上,动作很轻,反复的按揉着。
那股清爽细腻的感觉,让安无双仿佛身临幻境,一直以来,只要受伤她只能靠自愈,哪会有人为她擦药,真心关怀她。
如今名动大安的瑞王竟然亲手为自己上药,真是受宠若惊,唇际微动,就被声音打断。
“不知末将冒然拜访,是否打扰了瑞王殿下的好事?”
李元容转眸而望,只见楚梦娴立于不远处,双手环胸嘴角轻挑,言词中透着轻蔑。
“你怎么进来的?”安无双开口喝道,神色徒然警惕,手握向枪柄。
“当然是走进来的,只不过贵府守卫仆人跟不上我而已。末将可是找了瑞王半天呢。”楚梦娴悠然的说道。
一会,守卫和府仆陆续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对李元容说道:“王爷,这人闯硬王府,我等拦不住,请王爷责罚。”
李元容站直身眸子闪过一道凌厉,说道:“无双,把这些下人拉下去砍了。”
守卫和仆人惶恐万分,扑通跪在地上,足有二十多人;这些人费解,王爷平日待人宽厚,不应对他们这些忠仆痛下杀手啊。转想念,莫不是王爷有意为之,抬头看到李元容闪烁眼神,印证了大伙内心的猜想。
楚梦娴本性使然,拦住安无双的去路,暴喝道:“瑞王,法不责众,这样为免有些不近人情了吧!”
“不然呢?”李元容对着楚梦娴冷言道。
“好,末将替他们领罚,请瑞王放过这些下人!”楚梦娴忿声说道。
李元容面色缓和,大手一挥,语言威严的说道:“你们还不谢过楚将军,再有下回,本王决不轻饶。”
众人死里逃生般向李元容和楚梦娴分别磕了一个头,便知趣的退去。
楚梦娴俊眉紧皱,对李元容的态度有些缓和。
“将军,请坐!”李元容示意她入亭而坐,转头对安无双吩咐道:“无双,你退下吧!”
“王爷……这人很危险,无双还是守在你身边吧。”安无双瞪着已经落坐石凳的楚梦娴,恶狠的说道。
楚梦娴眉头轻挑,道:“真是难舍难分啊!”
“你……”安无双一时被激得哑言。
李元容见两人势如水火,心想着马上支开两人,否则会坏了自己的事,正声道:“无双……”随后言语轻柔:“听话,去休息吧!”
安无双甩着衣裙,指向楚梦娴,咬牙低声道:“楚梦娴,你要敢对王爷不敬,我定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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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刚刚那出‘怒杀忠仆’的戏是演给我看的吧!”楚梦娴喝着李元容给她斟的热茶,平和笑道。
起初楚梦娴并没有怀疑,后来看到李元容能因她一句话便饶了他们,顿感蹊跷,细想之下,她终于明白了,这是演给她看的。
“楚将军所言,本王不明白!”李元容抿着热茶。
“瑞王早知道末将要来吧,故意调离府中守卫吧,末将刚刚在想,瑞王府难道有这么好闯?”楚梦娴此时有些怒意,这男人竟然把她玩于股掌之中。
“哈哈!将军真是妙想天开。”李元容笑着回应道。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末将祖父触犯王法,死有余辜,我不恨你,是我赌输了,王爷有什么事请吩咐吧。”楚梦娴横眉怒目,强忍着纷乱心绪。
“本王衷心佩服将军大义。”李元容卖个关子,并未提及赌约的事。
楚梦娴是个急性子,此时坐不住,暴躁道:“王爷何意,难不成想牵制我一辈子吗?”
“稍安勿躁,陪本王坐会吧。”李元容头不抬眼不睁的轻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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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将两人身影拉得老长,静坐了一个多时辰,见李元容只是低头看书,并没有开口的意思,楚梦娴再也绷不住了,起身要走。
恰在此时,太岁夜空显身,身型轻盈飘落在李元容身旁,见旁边有人,贴身微声禀道:“主子,清风按你的旨意查到那男人的来路了,他是徽州张家六公子。”
“徽州张家,果不其然。”李元容自喃道。
太岁见李元容并不惊讶,小声道:“主子,难道您早就知道了!”
李元容点头,原本她在荆州救下他时,便从他的腰间玉佩上看上端倪。
徽州地处西南,西临日暮州、南临齐州和荆州,是路途大漠的必经之路;而徽州张家更是名扬西南的雕玉世家,多少朝廷权贵、江湖侠客纷纷万金求玉终不得。
想当年,李元容出巡徽州,张家为感圣意,特向她献上一块麒麟纹型的美玉。
李元容不是多事之人,在荆州确定受伤的男人是张家的人,方才救下他。
楚梦娴看两人嘀咕半天,打断道:“既然瑞王有事,那末将告辞。”
“慢!”见楚梦娴停下步子,李元容补充道:“本王请将军随我去一趟徽州。”
“徽州?”楚梦娴眸子十分迷茫的问道,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错,等本王安顿妥当,咱们就动身!”
“瑞王属下能人众多,何需末将陪驾。”楚梦娴轻撇了一眼神秘的太岁道。
李元容凤眼含笑,趁楚梦娴不备,摸了下的秀发,她顿时身子一闪,恨声道:“王爷自重,免得失了身份。”
“应,还是不应?”
楚梦娴望着两人半晌,正声说道:“那就请瑞王向皇上奏明,末将才能陪你去。”
身为游击将军,她自然清楚无旨离京是何种罪过,虽然瑞王可行天子令,但她要得到皇上的上谕才能离开,也是为了稳妥起见。
“好!本王明日便奏请皇上,请将军回去准备。”
楚梦娴红甲轻装的抱拳,声音低沉道:“末将告退。”
李元容和太岁望着那袭红影隐匿在黑夜中,太岁发问道:“主子,为什么要她同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楚梦娴的叔父是徽州富绅楚肖宁,楚昆仑犯的事中,我不相信楚肖宁没搅进来!如果证实楚肖宁附逆,徽州那些官必定有所牵连;另外,借此本王还要去趟日暮州。”李元容气定神闲的说道。
“因为落五娘?”太岁幽婉的问道。
李元容无语,目光放远,算是默认了太岁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