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诞日,您总会殷切地询问弟弟期望的礼物,却从未问过我想要什么,也从未听过您们一句生日快乐的祝词。您总说我是姐姐,已经大了,不能再同弟弟有一样的要求,可到如今,您对弟弟的态度至今未变。”
“您说,在这个社会女人想要得到和男人一样待遇就必需付出更多的努力,否则只能被男人一辈子踩在脚下抬不起头来。您也一直在这么要求我能做到比您更好,站的比您更高,我能理解您望女成凤的期望,也一直按您的期望在走,不曾忤逆,但是您的言行举止着实偏颇!也与您的女强人所愿背道而驰。”
“您不觉得您给予弟弟的关心与爱护太过卑微吗?还未站起来就已经跪下,您不觉得您在父亲和弟弟面前的行为如同帝王面前卑躬屈膝的弄臣?”
“您连自己这个榜样都站不起来,您又哪来的自信能让七岁起才为您教育的我,能强硬的站在一个男人面前?您就不觉得这样的想法实在可笑?”
云淡看不见温思琪脸上的表情,但是听她语气十分平静。
坐在病床的对面,云淡能清晰的看到温母躲避的心虚,和温父阴沉的沉默。
温思琪没有停下的意思,兀自吐露自己心声。
“……我如今变成您们口中不自爱、不自尊、不要脸的女人,扪心自问,您们就真的觉得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洁白的被子上,肤色与之相映的双手紧紧攥着被套,平淡的语气波澜不惊。
被说得哑口无言的温家父母没去看温思琪的神色,似乎是在害怕在她脸上看到对自己的嘲讽。
温思琪靠着枕头又往窗外看,三个长辈谁也没开口,一再掉线的云淡更是从头到尾神游天外,病房内突然变得很安静。
好许,云淡听见一声粗喘,紧随着便听温父厉声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怨言,总而言之,这个孩子必需给我打掉!”
“又不是给您生的,您着什么急。”
温思琪回过头,毫不示弱继续呛着她父亲。
“混账东西,你——!”温父目眦尽裂死死瞪着温思琪,“我最后再警告你,温思琪!你肚子里的孽种一天不打掉,就一天也别想靠进家门半步!”
吼罢,拂袖离去。
“建峰!”
“……哥。”
温母匆匆跟上,头也不回就这么走了。
温敏钰看眼温思琪,犹豫了下也跟了出去。
“温敏钰!你给我离她远点!”
门外传来一声怒喝。
温思琪听着叱喝,轻轻笑了,云淡看到那抹笑意始终落不进她眼里。
少顷,云淡启唇欲言,门口突然传来林奕的尴尬。
“那个……思、思琪,你好好休息,我先……先回去了。”
许是刚才的叱喝令林奕难堪,她红着脸,连比带画吞吐的说着告辞的话。
“林姨可否再等等。”
“啊?还、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有哦。”温思琪浅浅笑道,“等下还需要麻烦林姨送我去个地方。”
林奕听言,微微皱眉,“不行,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林姨不必担心,不过是去给人庆生,不碍事,而且我还有一位骑士会保护我。”
“你说是不,云淡同学?”温思琪言笑嫣然看向云淡。
云淡瞟了眼墙边怔愣的林奕,轻轻点头郑重地承诺:“我会保护好班长的。”
“谢谢你,云淡同学。”温思琪开心地笑笑,转而又歉意道:“云淡同学,刚才的事万分抱歉,不仅利用了你,还将你忘却一旁,对不起。”
云淡浑不在意轻轻摇头,随后又敛了笑,犹豫道:“班长……你一定要去吗?”
“自然。”温思琪轻轻颔首,话虽不多,却神色坚决不容置喙。
云淡张张嘴,想想又把话咽下,转而放下背上书包,从书包里拿出一条装有衣服的袋子,又从袋子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去,“班长,你托我带的东西我都给你带来了。”
温思琪面色一喜,接过小盒子,“着实劳烦云淡同学了,谢谢。”
盒子里是一块玉佩,是玉器店里常见的样式,并不是特别制定。
温思琪看着那块玉佩,笑的很傻。
云淡抿抿嘴,没去劝她。
站在墙边的林奕欲言辄止,温思琪的事她也都听温敏钰说了,对温思琪天真的执着只有无奈。
同是看着温思琪长大的人,温思琪的一切林奕都看在眼里,有时候温思琪在家受了委屈都是找她来倾诉,她对温思琪的了解或许比温敏钰还多。
这是个向往自由、向往爱情的天真的女孩,也是个渴望父母关心、渴望父母平等对待的可怜的孩子。
但同样,她也是倔强的女娃,这一点随了她父亲,一旦决定的事,是十个温敏钰都改变不了的倔驴。
良久,林奕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