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正拉着严丽和李岩,对他俩在课堂上开小差的事一口唾沫横飞。
沐秋水站在教室外,借着敞开的窗户将里边发生的事尽收眼底,讲台上的三个人就像患了选择性视觉障碍,对边上的云淡视若无睹。
“老师。”云淡开口,随后又一遍唤。
“……啊?”老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云淡将试卷递上,“课前收作业的时候我的还没交上。”
老班愣愣接过试卷,仔细看了眼卷上名字,猛地一拍脑袋,“云淡……嗨呀!瞧我这记性!”
云淡?
原来你叫云淡……
老班将试卷放到收来的试卷最上,和颜悦色道:“云淡啊,老师在课上讲的题解你都听懂了吗?不懂的话没事,尽管来找老师,老师给你再好好讲解讲解。”
“我听懂了老师,您不用担心。”云淡风轻云淡笑着说。
这时,严丽小声嘀咕了句:“胡说八道!”
说完,严丽揪起了眉,就在刚才,她猛地记起课上的记忆,而在这之前她对云淡的记忆模糊得一塌糊涂,好像她从记忆中消失了一般。
“听懂就好,听懂就好。”老班没严丽想的多,一脸和善宽慰道,“哦对了,赶紧去吃饭吧,高一学业虽然负担不重,但也要照顾好自己身体。”
“好的老师,老师再见。”云淡微微欠身道别。
“去吧,去吧。”老班漾着一脸菊花好声道,一转头就把脸绷出几条川来,倒是挺为难他才不到五十的年轻岁数。
极大的差别待遇让杵在讲台边的两个学生忿忿不满,大声嚷嚷着不公平。老班不是个严肃人,就陪他俩闹,闹着闹着就把还在一旁站着的云淡忘之脑后,一如刚才那样似乎没她个人在。
沐秋水恍然明白云淡那翻话的意思,鼻尖不由一酸。比起非言非语,忽视和遗忘或许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伤害,至少说你坏话的人能记得你,能看见你的存在。
云淡出来了,手里还是那半块肉松面包和牛奶,锁着眉心,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你没事吧?”沐秋水忡忡看着云淡。
云淡微怔,风轻云淡般摇摇头,“没事。”
沐秋水不信,低下头小声嘀咕了句:“骗人!”
她说的小声,却没能逃过云淡的耳,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咬下口面包嚼着,心思不在。
为什么会这么做?
“一、一起吃午餐吗?”沐秋水举起保温盒。
云淡敛了心思,犹豫好许,点头应了。
两人遂结伴上去天台。
天台的门本是锁着,后来不知道被哪个学长给咔啦坏了,小秘密又传了出去,总有人会偷偷摸摸摸上天台寻一时安静。可能是知道这的人都对此守口如瓶,也或许是意外没有发生,学校也忘了这茬事,天台的门锁至今虚挂在门上。
“我们来晚了。”
此时的天台已经有了客人,好几个人,四个男生两个女生。有两个男生是云淡认识,都是一个班的人,其中一个还是三天前刚在天台看到过的校级男神肖烨。
“我们换一个地方吧。”云淡不着痕迹挡在了小栏窗前。
沐秋水不为所动,歪过头从云淡的脖子外看向天台,眸光登时暗了暗。
云淡见状,轻叹了声,拍拍她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棵草,我记得学校里还有不少长得不错的男生,你可以……”
“不用了。”沐秋水低着头,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没人会喜欢上一个肥婆……”
“那就减肥啊。”云淡理所当然说,“记得我对你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吗?”
沐秋水茫然点头,“可那又怎样。”
云淡微微别开眼,“其实你不止眼睛好看,你的五官、脸型都很好看,天生底子好,只是因为太胖遮掩了它们的风采,一旦减下来必定会是个美人儿。”
这话说得云淡自己都害羞了,这么关心一个人的长相,怎么说都有点流氓呢。
“真、真的?”沐秋水显然没有往另一个方向去想,她看起来很激动。
听到这话,云淡悄悄松了口气,点头应声,“嗯,真的。”
沐秋水登时笑得开心,转眼又低落下来,“可是我试过减肥,但都失败了……我没能坚持下来。”
云淡想了想,说:“那就找个人来监督,你们班长不错,挺负责的,很适合做一个监督人。”
“那你呢?可以吗?”沐秋水迫不及待问,“可以监督我减肥吗?”
“我?”
“嗯!”沐秋水点点头。
云淡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胸腔里不自觉跳得更激动。
沐秋水咬咬牙,攥紧了手,鼓足勇气道:“因为你是第一个真心夸我漂亮的人。”
“可以吗……”
最后那三字几乎听不清晰,从小栏窗外飘来的嬉闹声盖过了沐秋水的紧张。
她有一丝不安,等待着。
“可以啊,反正我也闲。”
欣然地答应不仅让沐秋水怔愣,也愣了云淡自己。突然便又笑了,低下去的笑意有些可笑。
沉浸在欣喜中的沐秋水没有注意,惊讶的眼里流露一抹慌乱的欣喜,结巴说:“谢、谢谢你,云淡同学。”
“不客气。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减肥?”云淡抿抿嘴也不抬头,依稀能听出话里压抑的情绪。
沐秋水想了想说:“……就从今天开始!”
“好,那就把你午餐给我。”
沐秋水闻言,满腹疑惑将午餐递去。云淡接过保温盒,将自己手里剩下的半块面包和半盒牛奶夹着递过去。
“想减肥就得控制口腹欲,就从今天的午餐开始吧。”
可不可以……不减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