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闻言吃惊的看着这个素来多智的二弟,问道:“什么决心?”
老二放开那只被咬伤的耳朵,抬起头,一双眼睛坚定的看着他的兄弟,“我要北上,抛下我的身份,只以我的能力去赢得今后容华富贵,如不幸不能得到上天垂怜,死在路上或是战场上,也不枉来人世走一遭,大哥三弟可以想一想,愿意不愿意随兄弟我北上,如不愿意,宁愿一生为乞儿,靠人施舍过活,那兄弟我独自北上,倘若有命的富贵,定会回来找寻兄弟,已报分食之恩。”
三个男乞儿就在这冰天雪地中对视,沉默不语,已过晌午,风雪暂歇,冬阳却仍被乌云遮盖住,不见一丝清明。
良久,不知从哪儿刮来的一阵风雪吹过老二的脚边,双手抱拳,“大哥,三弟,我北上了,愿大哥三弟一切顺利。”
转身匆匆返回破庙,拿上自己来到这所破庙时的那个蓝绸包袱就走,看见破庙前的兄弟也不停留,径直朝城外走去。
半个时辰后,没有像来时那般受到守门官的刁难,出城顺利的仿佛这座城一直在期待着他的离开一般,守门官看了他一眼,赶苍蝇般似的让他快点离开。
出了城门后,他站在高大威严的城门前,看着雕刻的城主薛鸣礼书写的“粱城”两个字,眼神坚定,“梁主杀我父母,欺我年少,不容我身,从今以后,我更名为仇阙,不灭梁,不为人。”
……
乞丐丫头跟着小姐的马车,冒着风雪行近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幢大房子面前,门前两座石狮,五级台阶上的实木红漆大门,门上牌匾书写“薛府”两个大字,无不彰显其富贵威严。
据说这梁城是第一任大梁开国皇帝出生的地方,可是朝安已经三百多年,皇帝陛下都死了好几个,梁城早不复初时的荣耀,当今梁城城主薛鸣礼已经是薛氏旁支第七代孙。这薛府不是城主府,可也算得上显赫。
可是这一切在乞丐丫头眼里,和那条陋巷尽头的破庙一般无二,都是给人居住的房子罢了,只是这所更豪华更大些,她现在主要担心的是一会儿能不能吃上热腾腾的馒头,且能吃几个,走了这远的路,也饿了这么多天,她只希望那些个白腾腾的馒头能温暖她的胃,如果还有些热乎乎的水能滋润她干涸的喉咙就更好了。
可是没走几步,迎头走过来一位中年妇人,身上的料子比王嬷嬷更显荣华,保养的也很好,且身段苗条纤细,特别是细腰肥臀,一看就是好生养的模样。
就在乞丐丫头以为这是小姐的母亲时,妇人开口了,先是看了一眼她,接着又嗔怪的看了一眼小姐,“我的小姐哎,怎的又捡人回来了。”
不待小姐说话,侧过头对身后的小丫头说,“带她去洗干净,不要带了什么虫子病症传给小姐。”
紧接着乞丐丫头就被两个年纪稍大一些的丫鬟带走。
乞丐丫头是抗拒的,脚跟杵地,脚下一个小坑,两个丫鬟竟然拉不动她,干脆环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前拽,后来的中年妇人微微恼意,刚要开口训斥,黄衫小姐才缓缓对这乞丐丫头点点头,乞丐丫头立马反拉住两个丫鬟的手臂带着她们往前走去,拉的她们跌跌撞撞,稍显沉稳一些的口中慌乱的说着:“不是这个方向,这个是老爷书房的方向。”
直到乞丐丫头走远,中年妇人才不赞同的瞟了一眼王嬷嬷,王嬷嬷眼眉低垂,一副我不想搭理你的样子。
中年妇人姣好的容貌此刻才显示出一丝裂痕,身体前倾,执手帕的手刚一抬起,就被小姐的问话打断。
“杨姨娘,母亲现下在哪里?”
“正在议事厅里处理年节下的事务,早就吩咐过了,小姐一回来就去见夫人,夫人可是问了好几声呢。”
“那我们快些过去吧。”说完,小姐就朝着主院的议事厅方向快步跑去。
杨姨娘和王嬷嬷在身后张开双手护在小姐的身侧,一路跟随。
议事厅中
一位姿态雍容,通身华贵气质的美妇人端坐鹤寿祥云的壁画下,表情严肃端方的听着管事的汇报。
“年底连续几日大雪,夫人看是不是要多购入一些金丝炭,以备年中和年后待客之用。”
美妇人不紧不慢地端起一杯茶,微张小口,茶汤缓缓滑入,红唇与白瓷茶碗相碰,说不出的美好温婉,突然美妇人猛然抬眼,眼神凌厉的射向回话管事,“郝管事来我家供职已愈七年,先前都是老夫人掌家,可是入冬后,老夫人缠绵病榻,几天好几天坏的,身为人媳,自当尽本分,为婆母解忧,等冬天一过,婆母想必定会大好。我怎么接这个家的,就要怎么将这个家还给老妇人。大年下的本就事忙,人心也浮乱,有一些趁机卡油偷懒混日子的,一经发现,恕我不给各位留情面。也请各位体谅我这个妇人的不容易,郝管事可知晓,各位管事可知晓?”
站在正中间的郝管事在这大冷的天额头竟然隐隐见汗,跟随其他管事一起称是。
美妇人满意的点点头,突然一声脆生生的娘亲透过厚重棉帘传进屋中,紧接着棉帘被打起,身披红色大氅的小姐一身寒气的扑进母亲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