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无法再投入工作后,厉成玦干脆合上了笔记本并随手丢在一边,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给闷了。酒杯重重地搁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爷爷现在的情况,每天都是倒计时。他现在已不能正常摄取营养,接下来每天都要靠插鼻管摄取营养,以及用尿管瘘管解决生理需求。心肺肾等功能都急剧衰退,不禁要时刻吸氧,也不能再下床活动了。”
“爷爷荣誉一生光荣一世,如今却躺在病床上落得这副惨况。我不知道,继续让爷爷治疗是对还是错?”
白露听到后脸色不禁一阵难看,以前养母住院时她见过别的病人插鼻管,每次都痛得生不如死,养母看到就打颤说以后不管什么情况都别给她插鼻管,若让她晚年每天插鼻管过日子,她宁愿死了算了。
那时候她还生气地责怪养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如今事情发生在眼前,她竟无法责怪起当初养母说的不吉利话语。难道要让老人家因为子孙不舍而受罪吊着最后一口气活下去吗?
如果是她晚年要遭到这些痛苦的治疗方法,她一定会懦弱地逃避。
“我们都不是厉爷爷,无法替他做决定。如果明天爷爷的神绪还清醒着,那我们就好好和爷爷谈一下吧。”
厉成玦听了苦笑一声,她看到他捏住酒杯拇指泛白了起来,可想知力度有多大。
“谁愿意非人非鬼地活在这个世上,不管爷爷清醒不清醒,我都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可问题是,我太自私了。”
白露听完一阵沉默,明白厉成玦对厉爷爷的不舍。她曾在厉爷爷口中得知爷孙俩的感情,厉成玦幼年丧母,是厉爷爷亲自带大的。厉爷爷曾说过,别看厉成玦平时冷言冷语的样子,其实他小的时候很黏人,哪怕他老人家上厕所也要跟在身后问多久才能出来。
如今长大成人,在这强者生存的恶劣环境里懂得戴面具保护自已,才逐渐将他心中柔软重情的一面给掩盖起来。
面对厉成玦难得的吐露真情,白露只能保持安静地倾听,不时安慰上几句。眼看着厉成玦一杯接一杯地喝,她尝试过劝酒但被冷眼警告,白露就纳纳地打消了念头。
酒醉的厉成玦不像她发酒疯,而是整个人变得更沉闷地愣在那里,虽然脾气会很大,但只要不招惹他什么事都不会有。
白露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厉成玦坐在那一动不动地,既没有睡意也没有任何反应,让白露担心又懊悔自已是不是不该给他喝酒。
可当时她除了让他喝上一杯,就没别能让他消愁的方式了。毕竟他曾和自已说过,有烦心事,喝上一杯就能淡却。可现下,他喝了不止一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