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没有卑劣的爱。同样,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存在是不被祝福和接纳的。如果不被接纳,又怎么会出生到这个世界?”
身体几乎下意识的瞬间便躲开了刘倩的触碰,高木子转头看向刘倩,眼角不自觉滑落出一滴泪来,嘴角却颤抖着笑着:
“祝福?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人,那些自小缺衣少食、备尝世间冷暖的人,那些,努力想要和命运抗衡却只能被命运钳制的人;那些一生都求所不得、一世落寞的人,他们,也算是被祝福和接纳的吗?什么狗屁的接纳,什么见鬼的祝福是这样的?什……”
意识到情绪的激越,高木子蓦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像是一瞬间被冻结了似的,呆呆的眨了眨眼,慢慢向着角落里越发挤了挤,随即低下头,轻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对不起……”
低垂的头被压得更低,高木子不明白此刻的自己为什么这般的惶恐,如此的不安?她想逃,想逃离这个快要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
她不喜欢此时此刻仿佛被扒光了展览的那种难堪,不喜欢一直披在身上的那层皮被一下子撕开然后被绑到十字架上的那种无助。
她很后悔,后悔刚才那些毫无理智的‘胡言乱语’,后悔刚才对刘倩的‘疾言厉色’,更后悔,跟着林有为乖乖的‘自投罗网’。
见高木子将头越发压得低低的,整个人几乎快要彻底蜷缩进沙发里。刘倩快速撤身离开,尽量和高木子保持着能够让她感觉到安全的距离。然后试探性的再次开口:
“你很喜欢道歉,是因为你不想要和那个人继续任何的话题是吗?你,不想再继续和我说话?如果你不喜欢这样,今天我们就可以到此结束。等到下次你想找个人倾诉的时候,我们再聊,你看这样好吗?”
看着柔顺的略微显得有些凌乱的发顶,刘倩浅浅叹出一口气:
“可是,木子,有些伤痕,你光是胡乱将它们封存起来,只会让那些伤痕流脓溃烂,并不能让它们彻底好起来。逃避,并不能让你真正获得轻松,相反,它还会让那份痛苦不断的延长,甚至加倍。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能够将我当做一个可以倾诉的树洞。好吗?”
窝在沙发里低垂着的脑袋一动不动,刘倩望着身体僵硬蜷缩,全身都在写满抗拒和颓丧的高木子,很有耐心的等着,半点也不着急。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和一个从不认识的陌生人说这些从不曾为人道的秘密?为什么,要把那份最最丑恶的伤疤揭出来?为什么,要把自己最最不堪的一面揭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