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回家,实际是姥姥家,仍然在浑身发抖。
姥姥说,你干啥去了,那么长时间不着家,身上还那么脏!
她张了张口,我、我……
她看看自己身上,全是草和泥。她的衣服是黑灰色的,用姥姥的旧棉袄拆了改了,已经不知用朱黑染过了多少遍,血沾上面就看不出来,而且衣服洗得少,油乎乎的,更看不出来,她路上又把脸上的血在水沟边沾抹掉了。姥姥更看不到。她小声地说:没、没、没……啥……。
姥姥又嘲讽地说:一个大闺女家是个大结巴子,你以后怎么嫁人!
她心中一痛,瞬间又木然。姥姥今天似乎心情不好,说话特别损。很可能又被妗子骂了。小宁没说话,进了屋,对镜子收拾自己。拿起已经破绽百出的破毛巾,沾了水,擦身上的泥。她没有衣服换,一季只有一套衣服,都是姥姥从别的亲戚家要来的旧衣服,或者用姥姥的破衣服改的。姥姥会织布也会纺棉。但姥姥要伺候的人太多,没时间也没材料专门给她做新衣服。
她拿毛巾正擦着,姥姥走过来,你干吗呢,她问。看她擦衣服,提高了声音说,我们一家就这一个毛巾擦脸擦身子,你弄毁了你赔。
她说,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