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向晚道：“白相玉口不能言，并非是先天哑疾，而是他的喉咙另有恶疾。过些时日我想是要给他做一次手术，若能治愈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治愈，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看着墨御尘若有所思的神情，元向晚也是笑了一下：“所以说，我并不是闲来无事去见的白相玉，而是却有生死攸关的大事。多于医者来说不管男人女人，首先都是病人。如若你因为这件小事便生我的气的话，那我岂不是太冤枉了？”

墨御尘原本也并不是在生气。

他在军机处当值，便听下人说了元向晚和白相玉前往别院的事情，他也早就知道元向晚给白相玉诊治嗓子的事情，所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此番也只不过是逗逗元向晚，想要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元向晚竟还真的会来同自己解释。

他抿了抿唇：“此时父皇迟早会知道的，天元帝国白家乃是名门望族，就算是父皇也要好生招待着。有关两国盟交，便不是个人的问题那么容易了。你说给白相玉做手术，能有几分的把握？”

性格使然，元向晚从来都喜欢说的保守一些。

若有五成的把握，便会说是三成。若有七成的把握，才会说是五成。

因为白家父子都是医者，多少也对自己的病情有所判断，元向晚才如是说了情况。白相玉的病症，她真的只有五成的把握能够让他痊愈。

但凡在喉管处开了一刀，便绝对没有回头路了。

如若白相玉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或是咳血或是窒息，她甚至连一个急救打下手的人都没有。

皇上若是知道了这件事，还会让她给白相玉治病么？

墨御尘显然看出了元向晚的心中所想，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白家父子既然冲着你入京，你便也不要担心太多，只专心给白相玉瞧病便是了。父皇管天管地，难不成还会管道别人求医问药么？”

元向晚被他这话逗笑，神情里的那点儿担忧倒是彻底没了。

“行了，时辰不早了，我去看一看九弟。”墨御尘道。

二人一起来到康王的房间，便见康王此时正靠着床头看游记，修长的手指碾过书页，神情颇为疏懒。

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一抬头便瞧见了墨御尘和元向晚一并来了。

康王笑了笑，坐起身来：“七哥最近忙的都没时间来看我了。”

“晚晚在这儿照顾你，我也放心。”墨御尘坐下来，伸手将他看的这本游记拿过来：“江南确实好风景，之前江宁巡抚送了一匹上好的千里马入京，正好给你当坐骑。等你的身子大好了，便哪处都去得了。”

“那还要多亏了元姑娘的悉心照料，才有我今天的康复。”

康王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我看了不少的大夫，说实话，我早就不对我的病抱什么希望了。如若真能治得好的话……当初父皇便也不会下那种命令。”

元向晚别过头去，给二人倒了茶过来。

康王着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当初京中爆发瘟疫，因皇上一直找不到治愈的办法，便只好将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聚集到一处一并坑杀，这才保住了京中大部分人的性命。

当时康王也不过才十五六岁，正是负责治理京中瘟疫的钦差大臣。

也正是因为知道了皇上坑杀了百姓这件事，康王才会惊惧之下感染了重疾，病了这么多年。说来，他实在是个心思纯澈的人。

这样的人善良纯净，却并不适合在朝堂之上当差。

在这风云诡谲的京城，最明净的天子脚下，也是最肮脏的地方。盛不下一点污浊的眼睛，又怎会适合这样的地方呢？

就像是污水之中开不出花儿来，继续留在京城，迟早都会枯萎。

康王也听懂了墨御尘的意思，此时也笑了起来：“我有这么多的兄长，就只有七哥最懂我的心中所想了。如若日后可以，我真的想要离开京城。”

墨御尘点点头：“也好，你既然不喜欢留在京中，出去游山玩水也是好的。你从来不不争，日后不管是谁坐上皇位，也不至于为难你。”

“可我却希望是七哥你坐上皇位。”康王突然道。

妄议皇储的话是断然不能说的，这是谁都知道的规矩。即便是康王宁王之辈，也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将话挑在明处。

好在房间里没有外人，就连伺候的婢女都出去当差了。

在场只有他们三人，说一说体己话，倒是也没有人会说出去。

康王道：“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说实话，这些年来我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一直都在心中思索这样的皇权真的对么？父皇教出来的儿子都是与父皇相似的，如若再有一次，想来也会做出和父皇同样的决定。”

“可是七哥你不一样，我相信七哥你是心中存善的。如若你能坐上这个位置，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康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