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向晚闻言,颇有些失神的坐在椅子上:“所以皇上就让皇后端去了那碗无子药?”
“不,是华妃。”墨御尘说道。
他垂了垂眼,神情之中也带上了些许对皇权和算计的厌恶:“皇上当时最先找到的华妃,也没有告诉华妃着碗药是什么,只让华妃给贤妃端去。
当时的贤妃已经腹中有子,每日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之中,是最信任皇上的时候。皇上便看准了这个时间,让华妃前去送药。
可华妃娘娘虽不是出自于名门大户,却也看出了皇上的心中所想。华妃母族没有势力,在宫中也就只有一个皇子傍身,若是真的给贤妃送去了那碗药,她自己未必活命不说,就连三皇兄也会得到萧家永无止休的报复。
是以,华妃告知了皇上一个消息,他腹中已经怀有龙嗣,也就是今日的怀王墨先奉。皇上膝下子嗣不丰,且当时刚刚失去了寄予厚望的长子,自然是心疼华妃和华妃腹中的皇子的。
如此,皇上便改了主意,让华妃安心养胎,他另择人选。而华妃也向皇上推荐了一个人选。”
“皇后?”元向晚语声喃喃的问道。
墨御尘点了点头:“皇后母族势大,且膝下已经有五皇子,也就是当今的齐王傍身,就算是萧家也不能撼动。更何况,皇后乃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任谁也不会想到皇后给贤妃端去的保胎药会是无子药。”
元向晚听着这些话,却渐渐地沉默了下来。
后面的事情不用墨御尘再多加细说,元向晚心中也清楚了。在那之后,贤妃失去了唯一的孩子也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自此记恨起了皇后。
但好在皇上对她宠爱有加,这些年来贤妃不愿去中宫给皇后请安,皇上便也全然纵着她,什么都依着她。
如是十几年过去,当初尚在襁褓之中的皇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也学会了皇宫之中的勾心斗角。
而贤妃也终于渐渐放下了当年的仇恨,能与宫中嫔妃走动走动了。
这件事情,若说谁才是真正的赢家,那就只有皇上和他手上的皇权。
而再者……便是华妃娘娘了。
墨御尘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自从出了当年的事情后,萧家曾想再送一个女儿入宫伴驾的。可是贤妃娘娘的二哥,便是她向太后求了一个轮椅的那位骁勇将军生生挡住了萧老太爷的动作,这才没有再戳了贤妃娘娘的心。”
“这些年来,萧家的境况江河日下,萧家本就男丁稀少,这些年来在战场上更是战死了几名男丁,就连萧老太爷也在早些年过身了。
萧家对于昊国的威胁不像是早些年那般强大了,皇上自然也安心了一些,当初的那件事情没有人在提及,自然也就深深地埋在了泥土之中,全都忘了。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竟还会被人翻出来说道。”
墨御尘叹了一口气,抬了抬手示意元向晚药针里的液体已经流尽了。
元向晚全身心的沉浸在这段故事里,一时间倒是忘了身边还有个病号等着自己来照顾呢。
此时墨御尘伸手,她才连忙将药针拔下来,用医用棉签压在他手背上的针孔上止血。
“怪不得贤妃娘娘会绝望至此,被母族当做弃子,被丈夫如此算计,失去了唯一的孩子,唯一一个宠爱自己的哥哥,也成为了皇权的牺牲品。若换做是我的话,也未必能比贤妃做的更好吧。”
墨御尘看着她垂眸的样子,也是一阵沉默。
这一刻,墨御尘甚至心想。若是元向晚真的有一天也会面对这样的选择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儿伤害的。
这皇城之中步步为营,这京城之中关系更是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会搭进一条性命进去。
而元向晚,就像是水墨画之中招展而出的那一支红樱,有了她在,才给这无趣的皇城添上了一点儿色彩。
也是少见的一抹色彩。
眼看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墨御尘缓缓坐了起来:“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让李疆送你回去,我身子不太舒坦,便不送你了。”
“殿下还是好好休息吧,丞相府距王府也不算远,您随便打发个小厮驾一辆车送我一步便是。而今事情闹得有些大,若是明日父亲还肯放我出来的话,我便再来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