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罗四世已陷入了癫狂,说出了一个君主绝不能诉诸于口的话,如果几日前阿多尼斯警告自己余晖军不稳的时候,能足够重视,是不是还有以人力逆天意的机会?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来着?余晖军官的家族不至于丧心病狂?还是即便背叛帝国,神光联盟也不会放过他们?如果能拦截住少量的叛军家族,是不是能给万斯一点提醒,不至于全军失控?瓦尔关的兵变,贵族们占据主要责任,难道自己就没有半点错误?现在,除了无条件相信阿多尼斯,自己还能做什么?眼睁睁看着帝国灭亡吗?
“陛下不必如此,君与臣总要有一个界限,臣绝无僭越之心,瓦尔关失守在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
落日军务大臣没有将难堪的话说出来,二人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以一种最不能接受,影响最恶劣的方式失守,百万敌军毫发无伤,己方士气跌落极点。
“依你看,帝国还有哪怕半分机会吗?”
“客观来说,臣没什么好办法,唯有指望黑暗组织能什么超乎凡间,甚至是神灵认知的手段,才有翻盘的可能性,我们现在做的一切不过是将残留的力量放在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不至于胜利之后,两手空空。”
原来如此,费罗四世认命般地瘫坐在龙椅上,虚弱地问道:“你觉得灿阳军和烟火军能坚持多久?”
“瓦尔关的崩溃会产生连锁反应,即便几天后就传来他们集体投降的消息,臣也不惊讶。”
……
阿多尼斯的预言一向准确,这次也没有例外,击破瓦尔关之后,何画扇挥师南下,大军未到,灿阳军已人心惶惶,城关背后的防御不算完善,天明与莱特的联军将能直冲灿阳军的要害之地。
而且,由于地方守备军的撤离,少量的安保根本不能维持各城的秩序,何画扇大军所到之处,各城纷纷投向,甚至只是闻到一点风声,城主们便自作囚徒,生怕惹恼了何画扇。
落日帝国的领土以每天一个行省的速度沦陷,天明与莱特自然不可能将其全部据为己有,可两大帝国吃肉,也得给小国一点汤喝吧。
七天之后,在落日国土上任意驰骋的天明骑兵来到灿阳军的驻地边缘,孤军深入本是十分冒险的举动,何画扇却敢亲临一线,天明王国的大旗一竖,灿阳军闻风丧胆,甚至有许多士兵暗中前来投靠,本来何画扇的手下只有三四万骑兵,仅仅三天之后,便膨胀到了十万大军。
灿阳军的驻地是帝国边陲,士兵与中低层军官基本不会出身于落日部落,联军已占据了落日帝国的东方领土,全体士兵的家人皆是何画扇的人质,如果现在有谁要与何画扇作对,那么何画扇大笔一挥,将某个区域内的人定性为“落日帝国负隅顽抗的残党”,军队就将化作高效的杀戮机器,将“落日余孽”斩杀殆尽。
没错,这也是何画扇在灿阳军中散布的谣言,他自然没有能力去将士兵的家属从亿万民众之中分隔出来,更不可能去搞大屠杀,可谣言的杀伤力胜过百万大军,况且灿阳军的士兵不是傻瓜,神光联盟随时能将灿阳军包围,到那时再投降,就是无可辩驳的战俘,现在还能算是弃暗投明,情况总不会比在灿阳军中等死更坏。
灿阳军的统帅部设立了无数的督战队和特务系统,每天都要杀上百人来震慑军心,然而每日投降何画扇的军队足有上万,百分之一的处决率足以煽动忍耐到极致的士兵铤而走险。
数天之后,神光联盟步兵陆陆续续赶到,灿阳军的统帅部终于崩溃,原来他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忠诚,面对死亡,也会恐惧,往日位高权重,大军前呼后拥,以为是无所不能,现在军队的忠诚不复存在,支撑权力的立柱已然倒塌,背后是无数的冤魂在向他们索命,现在唯一的渴求便是活下去,叛徒?总比死人好吧。
继余晖军之后,落日帝国又一主战军团灿阳宣布投降,某种程度上,他们比余晖军还要可耻几分,灿阳军团长亲自跪伏在了何画扇脚下,交出了帅印,还恬不知耻地写了一封劝降书给他曾经的副将——阿尔弗雷多。
罗摩城的攻击本应在十多天前开始,却由于瓦尔关事件暂时搁浅,此乃是何画扇的建议,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他以一场匪夷所思的军事政变证明了天明国王鬼神般的智谋,强攻罗摩城的确会造成巨大的损失,卡迪亚也就耐着性子,同意了何画扇的方案。
灿阳军的投降宣告了神光联盟大军的顺利会师,落日帝国还能掌握的领土仅仅剩下极盛城周围以及罗摩城,世人皆相信,一个大帝国的崩溃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