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道?这是何意?”老者不解。
似乎是坐的太久,少阳起身时,踉跄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
座下,一众官员急忙埋头,轻笑声即刻止住。
少阳撇头扫视了大殿一眼,他咬咬牙,继续说道:“他想要……攻打昌城。”
一瞬间,大殿上的所有人都猛地抬起了头,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这是好事啊!帝君应即刻书信一封,将此事答应下来。”老者情绪有些激动。
少阳撇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妊太尹觉得这是好事?”
妊姓老者左右看了看百官,然后解释出了自己看法:“这墨轩,虽祖上出身于我西洲,可自从墨老将军离世后,他的父亲墨持,就贪利忘本,举家迁往了东洲。在东洲那弹丸之地,做了个逍遥自在的东君,说起来,这墨轩与我西洲,早已任何无瓜葛。就这样一个非我族类,却死赖在咱们西洲不走。如今,汤城既然有心为自己赚名声,我们何不借道于他,借其手,除己祸?”
少阳再次深吸一口气,长叹道:“可我毕竟与他年少相识,又怎能做出这种不仁不义之事?”
“非也!”妊老者立刻反驳道:“墨轩者,本就不是善类。所谓居于昌城,也不过是他趁我边境薄弱,偷袭所致。况且,他早年在中洲的那些苟行,诸位也都有听说吧?在自己家里养一个这样的恶人,诸位晚上,可能睡的安稳?”
听他这样一提醒,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即使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可墨轩在中洲执掌夜命的事,却依旧是骇人听闻。
浮动一式,可顺行十步。
掌握这一招的人,在任何地方,都能随心所欲的瞬间置人于死地。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墨轩对于他们,虽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但有一个随时可以决定自己的性命的人呆在你的身边,任谁心中,都难以接受。
大殿上,仅片刻的沉默后,便突然掀起了一阵狂潮。
“妊太尹所言极是,非我洲人,其心有疑。谁知道这墨轩心中想的什么?他前一次敢明目张胆的潜入白帝宫,后一次,说不定就要……”
说着,这人突然止住接下来的话,然后抬头看了白帝一眼。
“臣附议!当下神官领兵在外,我西洲兵力短缺,难以留有余手剿贼。帝君若不把握住此次机会,给予墨轩可趁之机,呆到日后他势力继续扩大,我们就再难拥有先发之权了!”
“臣附议!”
“臣附议!”
大殿中,呼喊声一片。
短短时间,百官几乎全部跪拜在地,请求白帝同意借道给中洲。
“你们……都是此意?”少阳难以置信的望着殿上拜成一片的白服。
“请帝君同意借道!”百官同时回答道。
殿上,序列末尾处,却突然发出了一个异样的声音。
“臣下以为不可!”
霎时间,众人将目光聚集了过去。
说话这人是个武将,自从千秋掌管帝宫守备以后,便效命于千秋麾下。
他大步上前,躬身一拜。
“墨轩者,虽其心有疑,但至今为止,却并未做出过任何有损西洲之事。他虽偏于昌城一隅,至今却都不曾逾越过半步。此时,神官大人领兵在外,我西洲内部空虚,若此时同意中洲大军进入我洲,无异于驱狼逐虎!墨轩势小,尚且容易控制。可一旦中洲大军进入我西洲,到那时候,局势可就再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了……”
跪拜的官员中,有人立刻站起身来指着他大骂道:“区区一介尉长,竟敢在殿上,在百官面前大放厥词!难不成跟了千秋,你就敢骑到帝君头上了吗!”
一听这话,那名尉长急忙跪了下来。
“臣下绝无此意!可臣下所言,却句句发自肺腑,诚心为我西洲所虑啊!”
“放肆!你这身份卑贱之人,竟然还敢开口!”
“够了!”少阳怒喝一声,止住了两人的发言。
“本帝累了,今日朝议就到此为止,都退下吧!”
百官纷纷起身,向座上一拜,熙熙攘攘的离开了大殿。
妊太尹留在了最后,迟迟没有离开。
“妊太尹,可还有事?”少阳看向他问道。
“帝君不也在等我吗?”妊太尹微微一笑。
少阳撇撇僵硬的脖子,说道:“说吧!你想跟本帝说什么?”
“帝君,您不觉得如今千秋在西洲,愈发的放肆了吗?”
“此言何意?”
“军队,乃一洲立邦之根本。可如今的西洲军,只认得他千秋,哪里还认得帝君您呢?”
见少阳陷入了沉默,妊太尹俨然一笑,继续说道:“如今西洲为何兵力空虚?还不是他千秋一句话,就随心所欲的带走了大量军队?帝君若如此放任他继续下去,将来……他千秋可就要神、帝一体了……”
少阳深吸一口气,没有应他。
“帝君……您应当早下手筹谋啊!”妊太尹继续浇油道。
少阳又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开口道:“此事交给你去做,把今日殿上的异声……给我抹掉。”
妊太尹躬身一拜,回道:“臣下,领命。”
待妊太尹走后,少阳重新坐了下来,他轻敲着铜案,口中低声道:“墨轩……你也该从我眼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