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上随手揪了一把驴耳朵,继续道:“我老人家没赶上好时候,道法大成的时候,道祖的数量忽然暴涨,无论什么多了都要乱一乱,尤其是老一辈的道祖小心眼,百般排挤我们这些刚得道的,然后大家都联起手来自保,一番乱斗,场面更混乱了,折损了不少帮手,血妖和羽界这场大战,背后也有道祖撑腰。”
杜小草叹气:“云澜虽然是我长大的地方,却也不是非守不可,羽界本是玄冥界,白占了那么多年,还给人家也是应该的。”
“帝姬固然通透,妖祖城那边也没几个打算负隅顽抗的,都愁离了此处再往何处去的事,之前他们物色好的那些落脚地,都被揭破有不妥,最早挪过去的大妖部,一进去就如鸟入罗网,再无展翅冲天的机会,消息传开,大家都怕了,进退两难呢。”
杜小草也犯愁,不晓得该带着族人去往何处。
竹上劝她稍安勿躁:“我和两个道友开辟了一处小洞天,很适合羽族安居,你可以带着族人前往。”
杜小草沉默。
竹上轻笑:“信不过我?”
“信是信得过,凭前辈的本事,若想对云澜不利,抬抬手就能让云澜灰飞烟灭,便是我祖父赶回来也无济于事,我担心的是——”杜小草犹豫吞吐,因为木祖的遭遇,她对“小洞天”三个字已经有了排斥。
她如此,其它那些大妖部的话事人也不会掉以轻心。
竹上也不勉强,说事情还没到最坏的一步,已经有妖祖出面去跟血妖谈判,要大家捐弃前嫌,在羽界划地而治,井水不犯河水,以羽界的辽阔,同时通纳血族和羽族不在话下。
问题在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血妖恨羽族入骨,羽族对血妖也是出自内心的轻蔑,想要相安无事地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难啊。
夜色斑斓,杜小草不想被糟心事坏了好心情,一边捏着驴子的耳朵,一边岔开话题,问身边闲闲负手的竹上:“前辈你算不算平易近人的道祖?”
竹上的耳朵微微一抖,不去跳这句问话里藏着的坑,转而自夸:“帝姬觉得我平易近人?”
杜小草刚想“嗯”一声,又咽了回去,竹上这一路的表现,最多算是“平易”,远谈不上“近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时不时就要露出端倪。
“道祖的同道中人,不应该只是得道高人,要敢向上看,要肯向下看,还要留意身边,勿要被宵小鼠辈暗算。”
杜小草讶异,不太懂竹上这句话的深意,“往下看”是要有悲悯之心,“左右看”是要懂得立身,“往上看”更是人之常情,无论是小民还是贵胄,都有属于自己的野望,世人最难克制的是自己的野心,若是食不果腹的末路人就罢了,只惦记着眼前能不能有一口吃食,懒得抬头看天,堂堂道祖,得天独厚,养尊处优,见惯了天高地阔,必定会想着再进一步,还有谁“不敢上看”?
她想不明白,问竹上,竹上笑得苦涩,说起“小富即安”才是道祖们安身立命的道理,那些想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这么多年来一个成功的都没有,全都不得善终,几番下来道祖们就灰了心,只想着眼前的煊赫安逸,互相践踏算计,为一点点小事,就拨弄得天下大乱。
“好叫帝姬知晓,我们是一群被圈在天地牢笼之中,找不到前方和出路的虫豸。”
“别这么灰心嘛,便是虫豸又如何,也可以怡然自得。”
“若是从不晓得自己的处境,也就安然度日了,奈何我们得了道,开了天眼,晓得了天外有天,偏又冲不破身边的牢笼,夏虫不可语冰,如果有那么几只夏虫,知晓了四季春秋,洞悉了天地规则,再看身边浑浑噩噩的同伴,何等唏嘘……”
竹上说得寂寥,杜小草却沉默着没有安慰他,这般玄奥的话题,她是不懂得,勉强开口,只会惹人发噱,饥寒限制了贫苦百姓的想象力,以为皇宫中的皇帝每天都吃白馒头,用金锄头,道行和眼界也限制了她这样的小帝姬,领悟不了竹上的玄之又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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