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老头的怒气,一般人承受不起,那白袍常随也是识时务的,没有打算跟他硬怼,对碎成了废墟的宅院也不以为意,耐心表明态度:“道友见谅,在下受人之托,要把这少年安全送到一处地方,道友行个方便,别跟那妇人一般见识,方才那个青囊袋是道友你的了。”
邋遢老头不买账,举起竹杖怒喝妇人:“今日你不想死在这儿,就乖乖告诉我,这八珍鸡是从哪儿弄来的?”
妇人恨声不语,瞬间被竹杖洞穿了胸口,震惊至极地盯着自己血糊淋漓的伤口,指着邋遢老头说不出话来。
围观的一众小辈也惊呆了,从未见过邋遢老头动这么大的怒气,随手就杀了妇人,慕三这样的魔头都只能蓇葖着眼发怔,双脚很怂地悄悄站远了一些。
少年眼见母亲殒命,惊怒愤懑可想而知,当即就催动仙剑要拼命,被白袍常随按住,哪怕旁边就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首,这常随的神态已经寡淡如常,没有出手也没有出声。
杜小草能理解“竹上前辈”气头上杀人,只是人死了,想要拷问的口供还是没有。
接下来的场面,证明她低估了前辈的道行,只见他随手往虚空中抓了几把,就薅住了妇人即将逸散的魂魄,捏在指尖冷声再问:“八珍鸡从哪儿来的?”
闹到了这个地步,任谁都觉得妇人会服软,然而并没有,嘿然不语视死如归。
邋遢老头冷笑,从袖间飞出一根镇魂钉,把妇人的魂魄钉在虚空,自己身形如鬼魅一般急速闪过几回,已经绕开了白袍常随,把少年的魂魄从眉心扯了出来,原地只剩下一具僵立的身体。
妇人的魂魄见了怒不可遏,却没有咒骂邋遢老头,而是瞪着白袍常随,常随苦笑摊手,他倒是想拦着,没办到,无奈劝道:
“夫人,这八珍鸡的来历还是说出来的好。”
妇人犹豫间,儿子的魂魄已经被折磨得扭曲痉挛,母子连心,只得悻悻服软,让邋遢老头先揭开她身上的镇魂钉,“一只野鸡而已,何必呢?”
众人心中也都是“何必呢”,以为妇人真的担心儿子的生死要泄底,谁知低估了妇人的彪悍,镇魂钉刚一拔出来,她就放了个大招,把一整座小洞天炸得无声湮灭。
袅袅尘埃落定时,原地只剩下一个深坑,汩汩泉水都地下涌出,眼见着就能在此地堆起一座大湖。
杜小草担心湖水泛滥,赶紧在周围布下一座困阵和隐匿阵法,暂且不让镇上的百姓发现这儿的异变。
慕三目光炯炯地盯着下方的湖水,问洛风和黑岬:“那白袍常随呢,炸死了?”
洛风摇头:“那样的高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他逃了,还把那少年也带走了,只死了一个妇人。”
杜小草纳闷,一只八珍鸡而已,再珍贵也就是一只灵禽,至于平白搭上自己一条命?
她自己想不通,想询问邋遢老头,奈何他脸色难看得像万年冰窖,之前那只恢复了绚丽翎羽的仙禽八珍鸡,也重新变回了“芦花鸡”,灵性全无。
郁闷气氛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邋遢老头才恢复如旧,把手中的芦花鸡使了术法,变成一只拳头大的芦花鸟,放在肩头站着,默默起身返回巡查所。
杜小草顺路去酒楼买了一桌佳肴,摆在院中的白玉石桌上当晚膳,慕三瞥一眼老槐树,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头驴子:“那厮也被炸没了?”
洛风苦笑:“看那穿白袍的发不发善心,顺手救了它也是可能的。”
“那妇人看起来没什么道行,怎么能掀起这么大的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