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父子俩是同时殒命的,非常得悲惨,儿媳也受了重创,拼了命才生下这个青行,一大家子就只剩下疯婆子娘俩,哎,日子不好过,这孙子长歪了也不能全怪疯婆子,我这些老朋友们的孙辈,就没几个心思纯澈的,不知道是世道不好,还是人心诡谲,我老人家掺和不了,喝酒去了!”
杜小草受此挫折,打定主意蛰伏云澜祖地,外头已经乱了,凭她这点心机道行,敢乱闯就是自寻死路。
十荒老妪为了救治孙子,在镇上闹出偌大动静,防护符阵彻底坍塌,屋舍、街巷全都被殃及,不复之前的模样,好在百姓没死伤太多,这段日子镇上的乱象频繁,家家户户都有了反制自保的手段,遇险之时各显神通。
杜小草四下巡视了一番,先把符阵修补好了,再帮着百姓们修建屋舍,动手太慢,她下意识就想用法术,黑岬制止了她,说法术必然毁于法术,一砖一瓦建起来的那种,反而能撑得长久。
“十荒的那个疯婆子施法的时候,就有一种十分诡谲的手段,我不晓得是什么,但它能污染旁人的术法,她是想用这种办法破解火鸾族女的咒术,差一点就成功了,却殃及了附近所有跟术法有关的东西。”
杜小草一听来了兴趣,跑去问邋遢老头:“竹上前辈,真有一种办法可以污染别人的术法?”
“有啊,可你不能修炼,换了慕三还差不多,他是个魔崽子,你们云澜是雷霆火鸟,雷霆天生扫灭一切邪魅邪祟,跟着邪术不相容。”
慕三本来被盖戳是“魔崽子”很不满,听完也不计较了,围着邋遢老头献殷勤,求他传授自己这种“邪术”。
“前辈,术法没有正邪之分,分正邪的施法的人,我这么乖,再怎么歪都歪不成青行那种模样,现在坎山宗到处追杀我,污蔑我是魔头,我没点真本事怎么自保?”
邋遢老头被他纠缠得不耐烦,黑着脸传授了一段口诀,让他去一边自己参悟:“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这术法学起来不难,考验的是天资,青行虽然混账,资质确实冠绝十荒的,你一个燎毛小子,想登天得看命。”
慕三觉得自己命很好很硬,窝在旮旯里参悟去了,杜小草和洛风、黑岬继续在小镇上游逛,身份帝姬,她放着近在咫尺的殿宇不住,蛰居小镇上,本就是咄咄怪事,众人却见怪不怪,包括那些来“求亲”的羽界俊彦。
洛风讥诮他们都是草包,一个能看能打的都没有。
“真正的俊彦,此刻没工夫来云澜,这些都是打前哨的,求亲是幌子,细作和眼线才是真身份,这边越是闹得欢快,他们越舍不得离开。”
洛风嗤笑:“眼线也就罢了,偏还色迷心窍,十方荒域的那疯婆子展露真容的时候,有人窥见了,以为镇上新来了一位大美人,还画了一副窥美图,到处传看惊叹,这些天就忙着把这美人挖出来一亲芳泽,得亏那疯婆子走得急,否则反水一巴掌,能把整座镇子拍成齑粉,这些宵小纨绔哪来的底气,觉得自己能配享这样的美色?”
“所以,本帝姬现在被嫌弃了?”
杜小草的关注点奇特,噎得洛风一怔,无奈苦笑:“是这些宵小不识宝,娶妻求贤——”
“他们来此地本就不为娶妻,重容色理所当然,我的容貌比那位疯前辈差得太远,像她那样的丽色,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太震撼了,第一眼瞧见的时候,我是个女子都惊艳了。”
洛风不以为然:“她确实很美,但我怀疑她这美经过魅术加持,才那么让人心旌摇曳按捺不住,我当时就觉得不过如此,很快就回过神。”
“你心里眼里只有梅雨,觉得她才是天下第一美人,疯婆子哪儿入你的眼?”杜小草揶揄他,说说笑笑走入路边的巡查所,此地另有符阵护持,且有邋遢老头出手,没被疯婆子祸害到,依旧楼阁华美,在周围大片废墟中鹤立鸡群。
院中的白玉石桌旁,邋遢老头没有喝酒酣睡,正跟慕三弈棋,这场面倒是罕见,一老一小都是坐不住的人,此刻眼观鼻鼻观心,对杜小草和洛风的到来置若罔闻,眼睛只盯着棋盘和棋子。
杜小草一贯自负棋艺,哪怕是怼上邋遢老头,也是赢多输少,慕三就难看了,只有输的份,今日不知为何棋艺精进,棋子如飞,逼得邋遢老头接连失守。
搁在平时,邋遢老头早就骂骂咧咧,慕三也早就笑得猖獗,此刻却都绷紧着脸,目不斜视,唯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