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符纸蛰伏在奚夫人身边多年,坐视她收取丹鼎,未尝不是想利用奚夫人,先让奚夫人劳心费力地收了鼎,之后它再收取奚夫人,趁着间隙还能温养神魂,恢复道行,一切麻烦事都有奚夫人打理,这奚夫人等于是它的侍婢,倒是好主意!”
邋遢老头语气不屑,目不转睛地盯着被紫色焰火折磨得垂头丧气的符纸,防止封禁的邪物再闹幺蛾子,这邪物最大的失误,就是不该在被洛风捡起之后,贸然夺舍,若它如对付奚夫人一般,任由洛风收入芥袋中,四下无人之后再动手,洛风已经完蛋了。
洛风也想透了这个道理,摇头叹气,连手掌上传来的剧痛都不觉得难以忍受了,这是平白捡了一条小命啊,捡了无数世的轮回啊!
黑岬一直冷眼旁观,心思更加谨慎,提醒邋遢老头不要大意:“这符纸中封禁的邪物,若真的那么了不起,前辈的灵火未必能困死它,小心它玉石俱焚!”
哪儿用得着黑岬提醒,邋遢老头一直眼巴巴盯着,防止这符纸作怪,直到两个时辰过去,天都要黑透了,符纸彻底化为飞灰,才终于放了心。
此地不宜久留,任谁都不想在这里过夜,善后完毕,当即御剑升空,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飞剑刚腾起十几丈高,就摇摆不定,东南西北四下乱晃,包括邋遢老头的竹杖,也没了准头,心知有异,立刻喝令一众小辈落地。
“竹上前辈,怎么回事啊?困阵和杀阵不是都破开了嘛?还有余波?”
杜小草问得惴惴不安,邋遢老头也无奈,“看起来是这样,那就不御剑,不做飞舟,走路离开山涧。”
他阻止一众小辈使用瞬移符的尝试,以免落入凶险的空间裂隙里,那才麻烦。
众人无奈,只得趁着月光,沿着山道一步步走。
大胜之后的欣悦,因为符纸的变故荡然无存,只是要走路回去尚好,最担心的是那符纸并非真的灰飞烟灭,依旧阴魂不散的隐匿在这山谷中。
洛风被斩断的手臂已经长好,心有余悸地抚摸了几下,懊恼自己不该手贱,去捡那该死的符纸。
杜小草也疑惑,问邋遢老头:“前辈,若当时我和洛风都没瞧见那张符纸,擦肩而过,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祸事了?”
“也许没有,也许祸事更大,是哪一种就看咱们能不能平安走出这片山坳了。”
他意有所指,众人也都聪慧,秒懂其中的暗示,那符纸能被洛风捡起,本就是十分古怪的事,以它事后能跟邋遢老头打得有来有回,可见道行虽然受损还是不低的,想要在洛风眼皮底下隐匿毫不费力,它却大喇喇躺着等捡,这就是设局,故意引诱洛风上当,只可惜它还是冒进了,自以为能无声无息地潜入洛风体内,却被邋遢老头看破心藏。
这一番,邋遢老头实打实又救了洛风一命。
邋遢老头还提醒他:“小心一些,你毕竟被那邪物侵入体内,沾染了它的气息,若它没有被我焚烧殆尽,再要寻找宿主,你就是最好的选择,只需要极短的时间,你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洛风吓得两脚发抖,之前他被侵入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稍微觉得冷,以为山涧起了风,压根没想到是被邪物侵入。
这种祸事,仅凭小心谨慎无法避过。
不止是他,黑岬、慕三甚至杜小草,也可能遭殃,符纸中的邪灵可能会遵循路径再次选中洛风,也可能选其它人。
杜小草还开玩笑:“也许它会赌一把狠的,弃了我们这些小辈,选竹上前辈你做宿主呢。”
一语说罢,邋遢老头浑身一僵,已经送到唇边的酒葫芦霍然收起,原地盘坐在路边的山石上,唿唿在身体几处紧要窍穴上点下,五心朝天,灵汐震颤,刷过周身每一处细微的地方。
众人被他的紧张感染,也想到了关窍所在,当即散开在周围替他护法,又让洛风站得略远一些,他是已经中过招的苦瓠子,得重点保护。
杜小草的猜测,只是开玩笑似的随口一说,心中期待着自己没有乌鸦嘴,是竹上前辈多心了,事实却恰如她所说,那邪灵真的就盯上了邋遢老头!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那邪灵被邋遢老头紫焰怒焚,大伤元气,纵然没死透也只剩一口气,且惊动了一众小辈,再想无声无息得手的概率很低,杜小草以下,所有小辈都如临大敌,时刻小心着,唯独邋遢老头,反而是最没戒备心的,或者说,他的戒备心都用在帮助身边小辈上,反而忽略了他自己也可能被侵入!
杜小草怀疑,这种“侵入”,其实与宿主的道行修为高低无关,或者关系不甚大,如此的话,那当然是侵入的宿主越厉害越好,好比一头恶鼠,混入富豪自家的粮仓,和混入贫民家粮囤,能偷吃到的粮食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