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焦溪当村姑的时候,隔壁邻居们养大牯牛,都要栓绳,“灵宠”拴起来不好看,就用仙法禁锢。
杜小草心中焦躁,看到邋遢老头幻化出来的清矍老者远远走过来才松了口气,前所未有地觉得竹上前辈靠谱,希望他能劝服那头黑驴,解救她出去。
很遗憾,清矍老者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双脚也开始原地踏步,两人之间那短短的距离,硬是无法跨越。
杜小草气得脸色铁青,这样的术法她也会施展,威力却有限,最多能阻黑岬、慕三一息时间,腿脚稍微一个趔趄就失效了,纵然如此已经很了不得,斗法关键时时刻有奇效,而这头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大黑驴,困住她也就罢了,连邋遢老头都遭了暗算!
“竹上前辈”怼上葛天道祖都不落下风,能让金发狂徒的美艳师尊心有忌惮,修为不说顶尖,寻常之辈望尘莫及,以此为对照,黑驴岂不是逆天了?
邋遢老头双唇翕动,冲着杜小草说话,声音却无法传达到杜小草耳中,只能打手势交流。
还没交流出个所以然出来,杜小草身不由己地后退,一直退到黑驴酣睡的大青石旁边,一把莹润如白玉的小梳子凭空出现在杜小草眼前。
杜小草一脸懵,难道自己的发髻凌乱了?
酣睡中的黑驴打了个响鼻,抖了抖身上油光水滑的皮毛,这白玉梳是给它自己准备的,让杜小草帮忙梳理全身的毛发。
杜小草:……?
好嚣张的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邋遢老头眼见奈何不得这头驴,她不想吃苦只能先顺着它,梳毛而已,不费劲。
杜小草努力说服自己心平气和,拿起白玉梳从它的大脑袋开始,沿着长脊背一路向下,两侧肚皮、下腹,全都照管到了,万幸这厮某个部位无毛,不必触碰。
她忙忙碌碌的时候,黑驴依旧酣睡,身体却像随着她的动作不断配合翻身,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它在装睡。
可恶!
杜小草试着跟它讲道理:“这位前辈,我家中有要紧事,您先放我回去好不好?等我忙完了,再来给你梳毛?”
回应她的是一个大响鼻。
杜小草诓骗失败,满脸沮丧的时候,头顶山巅某片果园中,无声飞来三颗灵杏,黄橙橙的香气扑鼻,悬浮在她眼前。
这是给她干活的打赏?
杜小草犹豫片刻,攥住了灵杏,坐在大青石边缘慢慢地品尝,难得的好东西,灵气充沛得几乎溢出来,三颗入腹,整个人都舒坦地飘了起来。
飘了起来?!
杜小草震惊地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变回了云澜鸟本鸟,平生第一次,她在没有重创受伤的情况下,身不由己地变回了本体!
她尝试着重新变回人形,失败了,努力扑腾着一对小翅膀飞到头顶的树枝上,远离下方诡谲的驴子。
给人当灵宠的日子,果然难熬!
杜小草对驴子的印象,就是拉车和当坐骑,从未想过驴中也有大爷。
她站在树梢上,想要挥动翅膀飞到邋遢老头那边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脚不听使唤了,牢牢的黏在树枝上。
她第一反应是这树是食肉的,羽界有很多食肉的灵花灵草,但凡闯入它领地的人也好,妖也好,兽也好,都变成了养料,她急得狂扇翅膀的时候,邋遢老头终于破开了禁制,颠颠走到驴子身边,拱手行礼:
“这位道友好逍遥,我偶然路过贵地——”
他的话还没说完,驴子一声响亮的“啊呃”,抬起一只左蹄,指向前方的山道,撵人的意思十分明显。
过路的路人嘛,直接放行。
邋遢老头被噎得无奈,不再绕弯子,指了指头顶树梢上急得满头汗的杜小草:“我这小友能否一起——”
“啊呃”一声爆响,算是对邋遢老头的回应。
“道友何必强人所难,我这小友乃是云澜帝姬,身份尊崇,道友强留下她,怕是要有祸端,不如——嗷!”邋遢老头一声惨呼,整个人飞出好几丈远,胸口还有一个巴掌大的蹄印,被驴子一脚踹出去的。
这驴子脾气不好。
跟它讲道理没用,威逼就翻脸,看邋遢老头飞出去的姿势和力道,驴子绝非是装模作样,道行高深得让人仰望。
邋遢老头脸皮的厚度也让人仰望,一脚踹开,麻溜地再跑回来,唠唠叨叨个没完。
杜小草站在树梢上翻白眼,保持同一个姿势站得太久,很难受。
驴子似乎察觉到了,半睁着左眼盯了她片刻,她浑身一松,双脚禁锢解除,猝不及防地从树梢上摔下,距离地面只有半尺的距离才舒展开翅膀。
她顾不上难堪,细脚伶仃地绷到邋遢老头脚边,想要飞上他的肩头的时候,再次中招,一个呼哨落到了驴子仰躺着的腹部,气得杜小草用鸟喙狠啄了它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