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岬明白这事不能成,苦笑劝阻:“别为难前辈了,前辈杀了三眼牧童容易,三眼牧童的师尊肯定会发疯报复,一时半刻对付不了竹上前辈,就会拿咱们这些小辈泄愤,眼下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三眼牧童晓得厉害,不敢再来六爻城嚣张,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说得有理有据,众人沉默不语。
慕三呵呵自嘲:“有靠山就是好,这么作死也死不了!”前有金毛男子,后有三眼牧童,都是靠着师父横行跋扈。
木祖当年也是惊才绝艳之辈,就因为出身小洞天,那小洞天又是被坎山宗掌控的,他的天赋异禀待价而沽,坎山宗只图卖个好价钱,哪里管他们的死活,他仗着命大一路磕绊着活下今天,顶着个“魔头”的恶名,始终没能摆脱坎山宗的阴影。
若他运气好一些,投生在坎山宗内,哪怕是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呢,也能安安生生修炼,在外头被欺负了,还有宗门长辈帮着出头。
慕三心绪起伏太大,引动了魔剑,通体赤红得犹如血海一般,邋遢老头怒喝三声都没能压制住。
木祖缓缓从魔剑中浮出,告诫慕三:“祸福相依,老祖我当年的资质虽然不错,也只是不错,算不得顶尖,能熬到现在,全靠心中一口不平之气,那些资质、天分和运气远胜过我的同辈,包括坎山宗的那一代掌门,都化为尘埃,而我还活着,一帆风顺有一帆风顺的好,出身低微有出身低微的好,没必要相互艳羡、唾弃,浮云过眼,不要乱了道心。”
慕三被说教地讪讪,犟嘴说他和木祖都是凶魔,只有魔心,没有道心。
他举起魔剑,冲着邋遢老头摆在石桌上的酒葫芦跃跃欲试,想要隔空劈死三眼牧童,牧童似有所感,金龙本体绕着酒葫芦簌簌游窜,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陨落了。
不知道他使了什么诡招,巴掌大小的酒葫芦渐渐变得透明,众人就看见酒葫芦中仿佛蓄着一汪大海,海面呼啸奔腾,漩涡深处盘踞着一条狰狞金龙,龙首对着虚空某处疯狂撞击,“哗哗”的巨响之中,葫芦越发透明,仿佛与虚空某处链接上,随时肯能破壁而出,消失在虚空。
杜小草惊呼:“前辈——”
“放心,他翻不起大浪花,葛天道祖不来,他就是能在葫芦里盘着。”
邋遢老头说罢,身后按住金龙的龙首,从眉心的竖瞳之中,硬生生扯出一枚金色小剑,拿在手中看了看,“这件小东西,就当你这小辈给我老人家的赔礼了。”
金龙气得嗷吼,对准纯透明的葫芦一头猛撞,哗然撞破了,“海水”没有喷出,金龙却消失不见。
“前辈! 他……他逃了!”
“葛天老东西到了,帮了他一把,师徒沆瀣一气,啧!”邋遢老头满眼不屑,把玩着手中的小剑,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
满院子年轻小辈都瞪着他,不满意他的怂,邋遢老头干笑几声:“没办法,暂时我还奈何不得葛天老家伙,再等一等,等我破镜飞升,头一件事就是打烂这对师徒的狗头。”
“前辈什么时候能破镜飞升?”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飞升要看天意。”
“老天爷的心是偏的,恶人活得畅心如意,好人活得战战兢兢,朝不保夕,这样的天道,不要也罢。”慕三冲着虚空狠狠劈了一剑,发泄心中愤懑,收回魔剑时,讶异地发现魔剑上沾染了金色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