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黑岬就要与妖王弟子“二生”血拼,输赢两说,洛风和杜小草十分紧张,黑岬自己却笑嘻嘻没事人一样。
“慌什么,一头小蟾蜍而已,我能宰了他一次,就能宰他第二次,等我好消息。”
“邪妖凶横,诡计多端,又有备而来,你不要大意,如果不敌,就想办法逃走,别执着非要杀了他。”
杜小草说得认真,黑岬却笑了:“我的小帝姬,天马上就亮了,你怎么还在梦里没醒?约战的地方在城下,我赢了都未必能脱身,何况输了?是那小蟾蜍会放过我,还是他那妖王师尊会放了我?还是你指望俞襄不顾生死,重下城头救我?”
都不会。
唯有血拼。
洛风开口:“你还以选择不战而逃,躲进小酆都里再不出来,有前辈坐镇,俞襄也奈何不得你,你已经出战过一次,很对得起六爻城了。”
黑岬哈哈大笑:“我是用吼妖部的名义接受约战的,我丢得起面子,吼妖部丢不起面子,这场大战一定得打,还得打赢。”
“虚名误人。”
“心结而已。”
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黑岬跟朋友坐在一起喝酒闲聊,妖王弟子二生也做着同样的事。
他换上一件崭新的法袍,赤红色泽,鲜艳却隐隐透着血腥气息,靠近了仔细看,还能看到这件法袍的表面布满细细的符文,如活物一般纵横流淌,十分玄奥。
他的师尊,白袍妖王耐心地给他讲道理,让他不要妄自尊大,要放低姿态。
“据可靠消息,六爻城那边冒出一帮神秘人,一个糟老头带着一群年轻人,跟脚都不在羽界,背后的靠山很多,惹不得——”
“所以呢?”
“这个黑岬的跟脚,查来查去查不出名堂,我怀疑他并非是吼妖部家主的小儿子,而是其它什么东西附体夺舍——”
“所以呢?”
二生的语气桀骜,气得白袍妖王弹了弹他的额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些忽然冒出来的家伙,都是变数,让你的胜算变得没那么可靠,交手的时候务必小心,能赢最好,不能赢就放手,不要被对方利用心性上的弱点,引入彀中。”
“多谢师尊提点,我会小心的,我虽然求胜心切,不会上赶着送死,事不可为就罢了,来日方长,吼妖部也好,六爻城也好,又不会长腿跑掉,早早晚晚,都是咱们的囊中之物。”
白袍妖王长吁一口气,双手拍在徒弟的肩膀上欲言又止。
这几天的异象频繁,不但他和另外一位妖王的本命血月被拖走,天上亘古不变的那一轮血月也出现反常,怎么查都查不清原因。
他让弟子出战,目的之一就是希望能顺藤摸瓜,查到一些线索。
一只扑扇着翅膀的传信蝶飞来,黑暗中小小一只,在见到白袍妖王的一瞬间,双翅陡然舒展,足有一尺那么长。
白袍妖王看过翅膀上的内容,露出微笑。
这对翅膀上,绘制了六爻城所有驻守分布图,那些高端战力的大致位置,大致道行和分工,全都清清楚楚标注出来。
白袍妖王有了这份图纸,就可以精准打击他们。事半功倍。
杜小草的位置标准得非常显眼,因为她在的地方,必然跟着一大群域外俊彦,惹不起,不宜偷袭攻击,先放在一边,等六爻城破了,再当面盘诘讯问。
妖王弟子没有师尊那么开心,觉得俞襄身为城主,居然没办法策反大部分人,只是干巴巴传递出来一张图纸,让他们这边想办法清除,他们什么都做了,要俞襄干嘛?
“这女人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想着吃两边吧?”
“想吃两边是人之常情,自断后路才是愚蠢,俞襄道行高低不说,算盘打得很精,若咱们这边久攻不下,她还会有别的选择,要不是羽界那边欺负她太狠,她不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倒向咱们这里,都是生意,都怕赔本。”
邪妖没有道德约束,小人也没有。
很久之前的羽界,并不叫羽界,叫玄冥界,最明显的特征是常年悬挂一轮血月,幅员辽阔,灵气充沛,物产丰富,按照自己的规则愉快生活,然而被一群长着翅膀的恶棍盯上,被屠戮驱逐,最终不得不逃离此地。
玄冥界最顶尖的那一批战力,拼尽全力,拖走了天上那一轮血月,去了一个荒僻的空间废墟落脚。
这片空间废墟虽然狭仄拥挤,匮乏灵气,却像一块大饼一般牢牢黏在羽界四周,生活在废墟中的邪妖,理论上可以从四面八方围攻羽界,抢劫得手就遁逃,积年累月的消耗羽界。
无数万年过去,邪妖已经恢复了元气,膨胀了底气,要重回羽界……玄冥界。
虽然经过了无数代的繁衍,羽界依然没有改变迁徙的秉性,发现自己筑巢的地方有了危险,且那危险难以剿灭,就琢磨着再换一个地方安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