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咱们有戒心,而且蜃楼那些人神神秘秘,本事远远不止他们展露的这些,换了我是菡仙子,也会先去找他们。”
“先去找他们,你是说菡仙子还会再来找我们?”
“如果她够聪明,就不会,这样或许还能得到蜃楼的援手,如果来找了我们,我们未必真的跟她交心,蜃楼也会彻底放弃她,她虽然不识趣,却不笨,不会来的。”
说话间,果然看见菡仙子在他们坐着的位置上空略顿了顿,最终还是飞远了,没有落下来寒暄。
许攸微微叹气,有些懊恼,瞥了一眼平日里的那些跟班,犹豫着要不要从中拉拢几个。
姬岳骂他是“浆糊脑袋”,这种时候了还犯浑。
“他们都是死人。”
“小子,在我眼里,你也是个死人。”
冷不丁一句话,惊得姬岳汗毛倒竖,厉声诘问:“谁?!”
下一秒,他的额头狠狠挨了一记,整个人像软脚蟹一般瘫软,周围的一切景象都消失不见,仿佛一瞬间被人从城头某处拖到了阴曹地府,周围除了煞气就是戾气,还有不知名的嘶吼。
姬岳强忍着没有紊乱心神,也没有四下打量,只把耳朵支棱起来,想听一听对方躲在哪儿。
方才那嗓音笑了:“不错,有点根骨,有些你爹当年的气象,假以时日,说不定你真的能破镜成为妖祖。”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口中的‘老家伙’啊,一天到晚坐在你头上,你没看到嘛?”
“原来是前辈,小子出言无状,前辈见谅,前辈也是连日杀妖,心情紧张,口不择言,绝无玷辱前辈之意。”
“这些漂亮话留着说给你爹听吧,我耐心有限,只想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投靠邪妖?”
要命题。
姬岳没时间深思熟虑,也没胆子狡辩,干脆破罐子破摔,说实话。
“好叫前辈知晓,凭心而论,我绝对不会想要去投靠邪妖,就算一时被擒,为了保命暂时屈从,也会千方百计逃回来,前辈若觉得我不够英勇,觉得我丢了羽界的脸,就立刻杀了我,让我重新投胎。”
“重新投胎?你不满现在的父母?”
“不满,如果有选择,我情愿没有这么一个妖祖父亲,他带给我的痛苦,远远少过给我的好处,也许他也早就不耐烦我这个儿子,大家分开,互不干扰。”
老叟微笑:“如你所愿,我会把你的话转告你父亲。”
“随便。”
姬岳豁出去了,眼前这老叟,不知道活了多少万年,见惯了世事变迁,唯独稀罕那种一脸倔强,是不是犯蠢的年轻人,怼天怼地,满身朝气,在自己执着的事情上舍生忘死,不计名利。
姬岳勉强也算是这种人。
他为了砥砺道行,早日破镜成为妖祖,舍生忘死,不计荣辱。
他要么折戟在奋进的邪路上,要么在云端之上大展手脚,不成功,便成仁,没有其它。
放眼天下,无人敌,是一种寂寞。
放眼身畔,无人知音,是一种寂寥。
姬岳觉得自己很高明,高高在上的高,明光耀眼的明,而天下间能与这俩字沾边的,唯有一轮明月。
不得已的时候,也可以是一轮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