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岬没像从前那样顺着她，指着他手绘的图纸，娓娓解释给她听：“邪妖出现，往往在月圆之夜，但也不一定，也有在寻常时日冒出来的，他们习惯速战速决，喜欢以战养战，一旦纠集起大批邪妖，六爻城不是一合之敌，别说俞襄会临阵脚软，就算她豁出去拼死一战，也是徒劳。”

杜小草默默的听。

洛风也从花苞里支起耳朵。

“我刚听说一个消息，说邪妖那边失踪了千万年的首领，忽然重现世间，从前他们一盘散沙，凭本能厮杀，现在却可以被首领调遣，按部就班地围攻羽界。”

洛风躺不平了，哧溜一声从花苞里滑下，一个闪现，杵到黑岬面前：

“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准确吗？！”

“从哪儿得到的你别管，保证准确，咱们羽界这边的妖祖，都是噱头，那位首领才是真真正正的‘妖祖’……万妖之祖！”

洛风气闷：“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不早说？！”

“刚刚知道，如果我没猜错，你祖父应该也听到了风声，”黑岬指了指洛风腰间的白色玉牌，“所以他那不惜损耗本源，也要给你送来这么一件保命的东西。”

杜小草疑惑：“都不惜损耗本源了，干嘛不把洛风带走，反而让他留在六爻城这种凶险之地？！”

“妖祖德高望重，被人尊崇，便也有要守的规矩，就这么把洛风带走了，他自己被人诟病，洛风也被人轻鄙，他虽然号称板上钉钉的未来妖祖，那只是说他的天赋和潜力，距离真正登顶，还差着无数可能，任何一位妖祖，都是拼出来，不是养出来的，他虽然家世好，爷爷和父亲都是妖祖，但他自己想要成长为妖祖，还是要靠自己栉风沐雨，生死一线间砥砺道行，不经风雨不成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却再也长不出大树。”

洛风沉默。

杜小草担忧，若黑岬的消息是真的，万妖之祖重现东疆，六爻城这边不是一合之敌。

洛风能逃得一命就笑死，还妄想趁机砥砺道行？

磨刀石太凶横，刀子刚一搭上去，就被磨断了。

梅花精魅也悄悄走过来，催促洛风：“别管你祖父的颜面，赶紧逃走，此地待不得了！”

洛风踌躇。

黑岬冷嗤：“你们以为，我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

众人面面相觑，一句话中的内涵太玄奥，他们不敢懂。

杜小草硬着头皮发问：“你位万妖之祖，什么跟脚，你知道么？”

“猜测是木妖，木系精魅，非常的匪夷所思，因为大家都以为，木系精魅孱弱，总有几个凶横的也是有限，不如木系犀利，不如火系狂暴，不如水系汹涌，不如土系巍巍，但木系有一个最大的优点：生生不息，你以为已经斩草除根，实则还有一线生机，春风吹过，便有再生，一个人要想笑到最后，就得活到最后，只要活得长久，便能熬死所有仇人，妖也是一样，她每一次险死还生，熬过来之后，道行便暴涨一大截，曾经跟他并肩的那些巨擘，都没熬过沧海桑田，陨落在星河间，他活到现在，历经新生，已经无敌了。”

黑岬指了指杜小草：“你的祖父，很有希望复制这条成功之路，云澜火鸟涅槃，一世接着一世，与春草重发异曲同工。”

杜小草微微一笑，提及祖父，她是十分自豪。

然而黑岬接下来的话，让她又坠入冰窖。

“万妖之祖因为自己屡败屡不死，对跟他有同样特征的妖祖，都是生擒了带回去观道，让你们一世一世被活在他的操控之中，无法脱身，生不如死。”

杜小草的笑容僵在脸上。

黑岬还继续往她伤口上撒盐，“你祖父这种新晋妖祖，血气和心气都正旺盛，是他最觊觎的猎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