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不晓得怎么回事,啪一下变回了原型。
杜小草沾光看到了上古神兽的幼年真身,乍一看跟小奶狗没太大差别,就是嘴巴大了一些,毛色鲜亮了一些,尾巴长了一大截。
小饕餮恼火,呜呜乱叫。
不正经师兄拎起来就打。
打发也很稀奇,先把“狗”抛到半空,然后用拳罡隔空暴打,打了足足一柱香时间,“狗”还没落到地上。
小饕餮嗷嗷痛叫。
杜小草想上前救他,被黑岬按住了,“别担心,挨这么一顿打,他的大道之路会顺畅很多,血脉也会变得精纯一些。”
杜小草讶异:“他不是真正的上古神兽?”
“算是嫡系后裔,血脉已经驳杂了不少。”
“……”
小饕餮狗腿阿谀不正经师兄,打得算盘是从对方口中挖出一些淬炼血脉的秘籍,或者传授他一点失传的绝活,谁知道换来一顿打。
不止一顿,是每天一顿,打了十来天还没有罢休的意思。
小饕餮生不如死,整个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廋了一大圈,一只眼珠渐渐从三彩变成七彩,宛若琉璃一般。
不正经师兄见了,啧啧拍了拍他的脑袋:“根骨还行,往后得打得再狠一些。”
杜小草劝阻:“欲速则不达,别打坏了他。”
小饕餮哼哼:“我祖上是九瞳饕餮——”
“隔了多少辈的祖上,再提还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九瞳是我们这一支的梦想,做梦都想。”
“天还没黑,你做梦有点早。”不正经师兄抡起巴掌,打得小饕餮脑袋乱晃,看得杜小草心中戚戚,起身要离开了蜃楼。
不正经师兄喊住她,要跟她对弈。
杜小草叹气,在七十二洲的时候,她弈棋无敌手,哪怕涅槃转世尚未觉醒神志之前,都可以稳赢秦佑安。
返回羽界之后,依旧是年轻一辈有数的高手,怼上不正经师兄,却只有被压着打的份。
一起下十盘棋,是输九盘,赢的那一盘还是小饕餮看不过眼,捣乱掀翻了棋盘。
小饕餮挨打,难受的是身体,杜小草弈棋,难受的是心境。
痛并快乐着。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遇到了对手。
棋盘摆开,她全神贯注地摆弄棋局,厮杀得十分用心,哪怕技不如人,万一赢了呢?
可惜,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输了两盘。
第三盘,她仔仔细细一再斟酌,下了整整一个时辰,依旧惜败。
小饕餮看她怏怏不乐,忽然发问:“大师兄,这世上有没有一种棋,可以让大家都赢?”
不正经师兄呵呵:“弈棋的乐趣,就在于争输赢,而输和赢,犹如光与暗,从来就是相对而生,没有输家,哪来的赢家?”他看傻子一样看着小饕餮,郑重提醒他:
“别再喊我大师兄,我不是大师兄,被正主听见了,那小心眼能拔了你的狗舌头下酒。”
杜小草不以为然:“小饕餮又没有拜入你师尊门下,这‘大师兄’就是随口喊一喊,怎么就要拔舌头下酒?”
“帝姬大度,不知道世上有一种小心眼,比针鼻儿还要小三圈。”
“你这么编排自己的大师兄,被他听到了,他那小三圈的心眼,会怎么拾掇你?”
“……”
不正经师兄难得吃瘪,悻悻摆手,强心刚把话题拉回来“输赢”上来。
小饕餮挨打多了,眼色也灵活了,忙不迭地捧哏,说棋盘方寸之地,无所谓输赢,争来争去没意思,要么自己看淡,要么就不上桌,不动棋子,就没有输赢。
他指了指杜小草:“帝姬就是太执着了,输了之后总想赢回来,她直接罢手,去找棋艺比她差的人下棋,哪里还会憋屈?”
“胜负心嘛,想要磨平岂是容易?”不正经师兄得意洋洋。
杜小草刺他:“你的棋艺,比你师父如何,比你的‘小三圈’师兄又如何?”
笑声戛然而止。
小饕餮觑着他的脸色,试探着补上一句:“这世上最悲催的事,不是棋艺不如人,是明明比人家强,却碍着拳头,碍着颜面,碍着权势,不得不输了?还得输得人不知鬼不觉,连自己都差点信了?”
不正经师兄沉默。
杜小草也乐了,她下棋虽然碰到了对头,却从未勉强过自己输给不该输的人。
黑岬一直躺在旁边晒太阳,忽然插了一嘴:
“世上所有的必输无疑,都有商榷的余地。”
不正经师兄冷笑:“请教高见?”
“把棋局拉长,摊大,尽可能的长,尽可能的大,棋盘大了,就有无数可能,棋局长了,就有很多变数,对必败无疑的那一方来说,变数就是活路,所有的一线生机捆在一起,黄泉之上搭出一座奈何桥。”
黑岬说得认真,且有道理,在场众人一时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