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面人指了指受伤的赢生,“他身上的刀子,是他师妹扎的,跟我没关系。”
杜小草气笑了:“听你的意思,是肯放他们离开了?”
“放了就放了,他们若是识趣,就知道乖乖闭上嘴,别散播任何对我们祖孙不利的浑话,那样只会让他们的处境更糟糕,便是他们的师父鸣泽,都会阻拦他们这样做!”
龟面人说得理直气壮,他的孙子只是动了贪心,他只是动了杀念,都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过错。
赢生没死,就真死了,杀他的人也是熏娘,内讧而已。
杜小草扫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天卜少巫,“你也是这么觉得?”
天卜少巫面色涨红,短短半个时辰,他的道心几近崩溃。
赢生百味杂陈,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开口缓和气氛:
“天巫,少巫,秘境之事多有误会,非要怪的话,就怪渡鸦老巫贪心不足,秘境之主居心险恶,少巫在秘境之中多有照拂,我和师妹感念在心,傀儡青牛是被渡鸦抢走,然后遁逃了,我会让师父悬赏捉拿,绝不会在师尊面前,在任何外人面前诋毁少巫,我以祖巫名义起誓,决不食言!”
赢生说得铿锵有力,牵动了肋下伤口,又呕出几口血,强撑着继续往下说:
“今日过后,少巫依旧是我和师妹的恩人,少巫在秘境之中,百般缓和气氛,救活了许多人,功绩大家有目共睹,些许龌龊琐事,不值一提,少巫今后依旧是城上城的贵客!”
一番话,说得天卜少巫面色青红不定,杀人的执念消退。
龟面人虽然还是想着要杀人,却奈何不了杜小草。
因为杜小草的存在,他不得不考虑放了赢生和熏娘。
这对师兄妹是当事人,只要他们咬死了天卜少巫是“好人”,杜小草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她说什么都没有人肯信。
龟面人瞪着杜小草:“你虽然道行高,没来由跟我恶战一场,得不偿失,这对师兄妹自己都肯息事宁人,你又何必多管闲事?我现在就护送他们返回城上城,去见鸣泽城主,你是跟我们一起过去,还是分道扬镳?”
杜小草笑而不语,赢生赶紧出声:
“恳请姑娘护送我们师兄妹返回城上城,必有厚礼相赠,我会告知师尊,我和师妹能在秘境之中活下来,一半靠少巫庇护,一半靠姑娘援手,姑娘从今往后,就是城上城的顶尖贵宾!如果姑娘肯答应,城上城愿意邀请姑娘为大供奉,与姑娘所在的菰巫部世代交好!”
赢生一口气说完,十二分紧张地看着杜小草,生怕她撂手离去,天卜少巫祖孙俩没了顾忌,哪里还会真的送他和师妹返回城上城,立刻就会要了他们师兄妹的性命!
杜小草感慨地看着赢生,一开始只觉得他长得俊逸,性子温润体贴,原来还挺有决断,识趣又识相。
该服软就服软,该利诱就利诱,该拉拢就拉拢,该认怂就认怂,赞一声人中俊彦,半点不夸张。
杜小草没有立刻答应他,反问他打算怎么处置师妹?
“她为了活命,捅了你一刀,刀尖直奔你的后心,若非我挡了一挡,你已经是个死人,你愿意跟天卜少巫冰释前嫌,师妹怎么办?”
“师妹是一时糊涂,我会忘了今日之事,她永远是我师妹,从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
“你能这么想,你师妹能不能呢?不是所有人,都能直面自己的‘一时糊涂’,否则天卜少巫也不会在这儿堵住你们。”
赢生面色难看,坚定地点点头:“师妹这一刀是捅在我身上,只要我原谅她,她就没有错。”
“你不伤心?”
“师妹在秘境中惊吓过度,心智失常,才会一时糊涂,伤我不是她的本心,我不会告诉师父,也不会告诉其它人,余生忘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