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巫女面面相觑,不知从何处涌出来的金桑壮巫暴怒,挥舞鞭子要打人,被一位干瘦的老巫阻止了。
“你就是菰巫的那个族长?!”
“是啊,特来拜会金桑部族长,想跟他的第九个儿子好好谈谈。”
“想联姻?”
“不想,想确定他是不是屠戮菰巫族人的凶手,不是就算了,是的话他就死定了。”
“好大的口气!”
金桑老巫面色阴鸷,瞪着杜小草上下打量,“你倒是有几分本事,真把菰巫从荒山野林里带了出来,我们金桑是后起之秀,跟你们菰巫无冤无仇,我们九郎也一直在巫部养伤,不可能跑出去屠戮菰巫。”
“可不可能,我当面问过他才知道,菰巫不会放过一个仇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只要金桑九郎没有行凶,我绝不会污蔑他。”
杜小草边说边往山腰上走,金桑老巫也快步跟上,一起绕过两座崖壁,前方廓然开朗,竹楼石屋延绵起伏。
大约是刚下过一场暴雨,所有人都呆在家中,触目所见空荡荡的,一个活人都没有。
杜小草没有对比,不觉得奇怪,金桑老巫却惊得脸色铁青,不顾地上的泥泞,连跑连爬地奔向最近的屋舍。
吱嘎一声推开虚掩的房门,房间宽敞整洁,房梁上挂满了烟熏兽肉,粮囤里堆满了糙米,大大小小的陶瓮堆叠在院子里,空隙处还栽种了不少果木。
唯独不见人影。
杜小草也回过神来,暴雨之后的巫部,不会人声鼎沸,也不该这么死寂。
金桑老巫比她经验更足,在院中的窝棚中找到了拴牛绳,绳索依旧,大牯牛不见了,院中豢养的鸡鸭犬也不见了。
金桑老巫接连撞开五六户人家,全都空荡无人。
非但无人,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小鱼怪惊得鱼头乱摇,扯着杜小草的衣襟颤抖:“族长……是不是那种邪祟又来了?!”
杜小草苦笑。
眼前的金桑部,像极了三百年前的菰巫部,比菰巫部还要诡计,菰巫部好歹是一夜之后消失不见,金桑部是青天白日,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一个时辰之前,那场滂沱暴雨之前,金桑部还一如往常,族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看到前方族人发出的救援信号,立刻放下手中的琐事前去襄助,暴雨之后,一切都变了。
鼎盛了两百多年,数万族人的大巫部,只剩下眼前这百余壮巫和几头撵山兽。
杜小草猜测,刚刚那场暴雨,根本不是正常的雨水,而是为了遮蔽天光,困住她,让隐匿在暗处的黑手悄无声息灭了金桑部。
她身边这百余金桑壮巫能幸免于难,是因为距离她的藏身地太近,沾了她的光,否则也难免一死。
为首的老巫啼泣咆哮,嗷吼怒骂,他没觉得黑手就是杜小草,觉得跟那艘忽然出现在溪涧中的渔舟有关。
那艘渔舟出现的时机忒巧了,战斗力太豪横了,脱身的方式也过于玄奇,怎么看怎么吊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