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绿洲里,有天神殿的人在歇息,高湛虽然换了一身邋遢麻衣,脸上还戴了面具,跟他相熟的人,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杜小草点破他的心思,顺手还用红妆剑刺向地下,汩汩冒出的鲜血染红了偌大一片沙泽。
就在刚刚,有人趁着她跟高湛说话,悄悄潜行到她脚下,想把她拖进沙泽里摆布,被她识破反杀了。
这一手震慑了周围蠢蠢欲动的巫民,连天神殿那伙人也惊了一下,为首的两人对视一眼,做了个杜小草看不懂的手势。
高湛顾不得避嫌,悄悄做了个更古怪的手势,警示这些人不要轻举妄动。
一连串无声暗斗,让绿洲里的气氛凝滞,说笑灌酒的动静越来越小,连驮马都不敢再打响鼻。
杜小草无事人一般,把被刺死的尸体从地底薅出来,搜捡出身上值钱的东西,连同他身上的芥袋、包袱、兽囊,全都扔给高湛拿着。
自己只取过一个精致的斗笠,戴在头上遮阳。
趁着天色还早,她继续赶路,那个倒霉偷袭者还有两头骆驼,也归了她,骑在驼背上逶迤前行。
高湛刻意慢了她半步,恭顺得像个仆人。
杜小草却笑了,缩成绣花针大小的红妆剑浮在半空,问他:“你说,我要不要刺下去?”
高湛惊惶:“不要!恩人!我刚才已经提醒过他们,不要跟上来,他们只是不放心,没有恶意!”
说罢他冲着周围沙泽怒吼:“马上滚回去!别来送死!我自己忙完了就回天神殿!”
他吼得大声,沙泽之下却佁然不动,躲在地下的人没有进攻,也没有撤走。
“接下来,是不是该放出豢养的吞金蚁了?”
杜小草目光逡巡,若有趣味地等着天神殿的人放大招,等来等去,只等到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蓦然从地底钻出来,呸一声吐出口中的沙子,质问杜小草:
“你是谁?为什么挟持高湛?知不知道他是我们殿主的闭门弟子,身份尊贵?你胆子不小!”
“知道我胆子大,还敢对我大呼小叫,你是不怕死呢,还是觉得自己不会死?”
杜小草身前的绣花针无声变回红妆剑,攥在手中,指着中年人的鼻子。
中年人丝毫不惧:“你杀了我,也逃不掉,劝你趁事情还没闹大,赶紧把高湛放了,离开沙泽,大家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我杀了你和地下藏着的所有人,灭口。”
杜小草挥动红妆剑,高湛急眼,厉声怒斥中年人:“马上滚蛋,再不敢我宰了你!”
“我走了,回去怎么跟殿主交代?”
“没什么可交代的,这位女子是我救命恩人,我要报答她,给她带路,带完路就自己回家了,不会有危险的。”
“万一呢?”
“咱们天神殿是祖巫的仆人,有祖巫庇佑,逢凶化吉,没有万一!”
中年人犹豫半响,冲着杜小草拱拱手:“敢问小娘子尊姓大名?来自哪个巫部?”
“萱草,来自菰巫部。”
中年男人默念了片刻,皱眉:“菰巫部已经覆灭了几百年,还有族人活着?”
“当然,你眼前就有一个。”
“我要你以祖巫的名义起誓,绝不会对高湛不利!”
红妆剑出,刺向他的眉心,血迹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