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娘担心他们打起来没个轻重,殃及酒铺,伤了其它酒客,抬出舟子来弹压:“他马上就回来了,那竹篙打人可疼,你们先想好了。”
女装少年不以为然,他初来乍到,还没领教尝过竹篙炒竹笋的滋味,天芒少族长却很畏惧,拉着父亲去了一旁,嘴里还嘀咕:
“让你嚣张!等着倒大霉吧,那个老巫婆也救不了你!”
围观众人表情各异,天魃部的年轻人也扯了扯嘴角冷嘲,偏女装少年自信满满,一门心思生擒杜小草,抢回阴泉之眼不算,还能拿回那艘楼船,那不是朱雀部的财产,是他母亲的奁产,他舍不得。
除了这些东西,杜小草身上还有芥袋,还有法器,都是好东西,看得他眼馋。
他打算仙女试探试探,如果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就丢给祖母和天巫去应付,如果是虚张声势,就怪不得他下黑手。
杜小草坐在窗边,一边喝楹娘酿的米酒,一边打量女装少年,猜测这身衣衫特别淬炼过,对他的骷髅之体有温养用途,所以那么爱面子的人,日日穿在身上。
她问天芒族长:“像他这种活尸,要比凶魂谷中的金尸更值钱吧?”
“是,价钱要贵十倍不止,所以天雀部严禁这样的族人出远门,这小子不知道怎么跑出来的……”
“天雀部像他这样的族人数量很多吗?”
“不多,也不少,起码有几百号人,男女老幼都有,天天蹲在巫部祠庙里哭嚎,瘆人得很。”
“天雀族长忒心善了,像这样拎不清爱惹事的活尸,提脚卖了多省心,还能得一笔银钱。”
“姑娘说得有理,回头我就去跟朱雀天巫提一提……”
两人一唱一和,一口一个“活尸”、“卖了”,气得女装少年满脸铁青。
杜小草还奚落他:“好好爱惜你这身尸骨,磕着碰着就卖不上价钱了……”
女装少年气急,手中团扇滴溜溜旋转,无数绣花针一般的利剑激射而来,如暴雨梨花,杀机毕露,直奔杜小草周身各大窍穴。
杜小草怡然不惧,随手一拂衣袖,手中便多了一把翎针,尖芒上还涂了绿幽幽的毒液。
她看在眼里,笑容却如春花初绽,丝毫不见瘟色。
少年却心头剧震,脚下蓦然发力,平移了数尺,惊魂甫定地回头去看,一柄竹篙重重击中他刚刚站立的位置,稍微逃得慢一些,就被拍成肉泥了。
“小兔崽子!好狠毒的心肠!一言不合就敢杀人,家里有天巫了不起是吧?今天我拍死了你,看你家天巫能不能让你起死回生!”
舟子脾气暴躁,追着少年一顿乱拍。
少年吓得肝胆俱裂,一路拔腿狂奔,落脚之处的青石板全都裂开成蛛网形状,明显是加持了符箓之力,否则绝逃不过舟子的穿云手。
他眼中怨愤,嘴上还不忘撂狠话:“你死定了!等我家老祖来收拾你……”
舟子还要再追撵,杜小草拦住了,拾掇熊孩子不急在一时,往后有的是苦头给他吃。
当务之急,是解决舟子自己身上沾染的麻烦,他这些天因为祠庙消失、凶魂谷几度反复,下了大气力维系险滩小镇的治安,护住了一些人,也得罪了一些人,受他恩惠的未必感恩,感恩也多半没本事回报他,记恨他的人却不依不饶。
尤其是那些出身煊赫,一时吃瘪的二代巫,在困阵消失不见,外面的帮手涌进来之后,立刻就开始反扑。
杜小草从他身上找到了至少三种追踪符文,高妙又隐蔽,就等他落单了好报仇。
她一一指给舟子看,却没有帮他破除掉。
“你现在就是一个明晃晃的香饵,要示敌以弱,把暗藏杀机的人全部钓出来,永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