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干瘦老者更加笃定她在撒谎。

“这位姑娘，观瀑台千年前就已经坍塌，崖坪只剩下三五丈大，勉强建成一座赏景亭，颜色不是紫色，也没有琉璃瓦……”

杜小草：“……？”

彻底哑了。

干瘦老者一脸戳破谎言后的得意，指了指高大廊柱上缠着的赤蟒：

“这两头灵兽已经在此修行万年，三千年前就开启了灵智，是羊氏一族供奉的神兽，记忆超群，百年内见过一面的客人，再次登门时它们立刻就会认出来，哪怕初次登门时是襁褓中的婴儿，再来时鬓发苍白，它们都不会认错，因为它们认人凭的是嗅觉和灵识，不靠五官面容，姑娘若是二度登门，它们早就抬头示意了，但你看看它们现在，毫无反应。”

杜小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两个熟人……蟒。

当年她头一回来泰山羊氏，这两头火蟒不知道是被人挑唆，还是自己桀骜，舞到她面前嘚瑟，被她狠狠收拾了一顿。

羊氏的那一任家主满脸赔笑，毫无芥蒂的模样迷惑了她。

如今回头看，两头火蟒就是被这老东西怂恿，跳出来试探她深浅的。

仇人相见，这两货居然敢睡着？居然能睡着？摆明是装样！

杜小草微微一笑，冲高大的廊柱伸出魔爪，两头赤蟒吃过她的大亏，时隔千年记忆犹新，半点没敢反抗，小菜蛇一样被她抓到手中，三两下拧巴拧巴，拧成适合戴在小姑娘手腕上的手镯，然后拿出若吾小锥，在两颗蟒首上各画一枚禁制符，让它们陷入昏睡。

干瘦老者全程目睹，惊得原地呆怔，没有想象中的前倨后恭，也没有立刻匍匐求饶，只是悄悄朝大门处挪动脚步。

杜小草以为他是去通报主人，谁知道是开启护山大阵，生怕她这个凶暴恶客硬闯进去，打死打伤了族中之人。

老者自己并没有遁入阵中，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杜小草面前，拱手赔罪：

“小老儿眼拙，没认出贵人莅临，怠慢了贵人，求贵人惩处。”

杜小草轻笑：“你是羊氏的仆役，要惩处也是羊氏出面，我一个访客，岂能反客为主？”

那不坐实了“恶客”之名？

干瘦老者无奈，恭恭敬敬侍立旁边，大约猜到了杜小草是谁，放眼大胤，除了“若吾仙君”，还有谁能一照面就制伏两头万年火蟒？

防护阵法已经开启，家主和族老已经得到警示，接下来如何，已经不是他这么一个门房管事能阻挡的。

在他印象中，羊氏一族与若吾仙君，有仇隙，却无额外的仇隙。

当年围杀若吾仙君的世家，不止一个泰山羊氏，十大门阀中，羊氏出力最少，需要清算的旧账也少。

以干瘦老者的眼界，觉得“若吾仙君”非常和善，对他这种年迈昏聩的下仆都和颜悦色，对待羊氏族人也不会斥辱挑衅。

有老家主坐镇，该赔礼就赔礼，该认怂就认怂，总能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