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安的记忆残缺,不记得千年前来自亲族的欺骗和坑害,岐山古驿中的秦紫胤却是清楚明白的,明知道身边出现的“庙宇”居心狠毒,见到她的时候丝毫不提,若她一走了之,最多半年,他这缕执念就会神智溃散。
他以为自己的牺牲,可以换来秦佑安的“完整”,实则是落入彀中,被秦氏族老们掌控,沦为要挟秦佑安和杜小草的筹码。
在秦紫胤和秦佑安之间如何取舍,是杜小草需要面对的难题。
秦佑安自己,也要面对这个难题。
他会赶回咸阳秦氏,是族中有人偷偷传信给他,说了杜小草和小宗正、大宗正的冲突,担心事情会闹到不可收拾,请他回来安抚。
秦佑安喊来秦琦,皱眉盯了他许久。
虽然没有说责怪的话,秦琦已经懂了他的不满,挠头讪讪赔笑:“下次……再不会有下次了!”
只论身份,他不比脑满肠肥的小宗正差,说起前途,却差了几里地。
白白顶着个“郡王嫡子”的名头,却无缘袭爵,能袭爵的嫡兄又是他异母的兄弟,感情淡薄如纸,平时见了面几乎一句话都懒得多说。
一旦他父亲过世,他就得搬出王府,另谋生路,他自己受委屈就罢了,还得连累为他操劳半生的母亲被白眼冷待。
阿谀奉承小宗正,攀上大宗正,是他那脑袋瓜唯一能想到的出路。
杜小草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指了指秦佑安:“放着现成的仙帝堂兄不巴结,去巴结小宗正那种夯货,他的父亲是大宗正又如何,能给你什么?”
秦琦满脸苦涩:“我往睿王府递了许多次拜帖,都被拒之门外,以为堂兄看不起我,没奈何,才转投了小宗正这边。”
秦佑安诧异:“你好歹是王爷的宗侄,怎么会被拒之门外?”
“堂兄高高在上,哪里晓得我们这种尴尬人的苦处,我那个异母兄长才是王爷的宗侄,我就是个游手好闲讨人厌的……”
秦琦语气低落,杜小草还懵着,秦佑安已经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他会在睿王府碰壁,多半是他的兄长知道他在槐船上邂逅秦佑安,怕他顺杆儿攀上去,抢先在睿王府做了手脚,断了他“攀附”的路。
有这么个厉害兄长压在头上,他想出头千难万难,能奉承到小宗正眼前,也是他兄长一力促成,沾染了这种脏活,他再难回归正途,随时会被抛出来顶罪。
一条断头路。
秦佑安想了片刻,让他一起返回白帝城,“咸阳祖地是个大染缸,你离得越远越好。”
秦琦满脸喜色:“那我做什么差事?”
“那个樱娘……不可不防,你去钦天司盯着她,但凡她有异动,或者有人要挟蛊惑她,立刻来回报,你兄长那边,我会敲打他,让他拿出长兄为父的胸襟,不要再针对你这个幼弟,如果你立下功勋,我会额外赐你爵位,让你将来不必倚靠旁人度日。”
“多谢堂兄……仙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