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矍老者刻意没说二,‘一’字刚说完,立刻把黑袍老者的脑袋按进血河中,再浮上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惨白的骷髅。
骷髅之上,悬浮着他的魂魄,怒视清矍老者:“言而无信地小人!”
“我可没有言而无信,念完了‘一’才杀你。”
“你死定了!”
“是你死定了,连魂魄都不能长留,转世的机会都没有,接下来我还会去你的家族,把所有涉及此事的人全都杀了。”
清矍老者说罢,已经把黑袍人的魂魄拽出血河,幻化成一朵血莲的模样,挣扎蠕动着想要逃走。
虚空之中,忽然伸出一截剑锋,直奔清矍老者的手腕,老者的手腕却蓦然虚化,让剑锋扑了个空。
想要撤走的时候,已经被清矍老者捏住剑尖,一寸一寸硬拖了出来。
躲在虚空中的人舍不得这么一把本命仙剑,冷然威胁:
“这位前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何必斩尽杀绝呢?豢妖之事,并非我们一家在做,天下闲事管不过来的,劝前辈趁早收手。”
“我若不听劝呢?”
清矍老者猝然发力,徒手往虚空中一抓,连人带剑全部抓了出来,是个红脸膛的中年男子,满脸愤懑中带着惊恐,刚刚还威严冷肃的嗓音,隐隐颤抖:
“这位前辈……”
“我没有你们这种不知死活的晚辈,既然来了,就一起留下吧。”
清矍老者连问一问他的身份都懒得开口,随手把人往空中一抛,头朝下落入血河之中,转眼也成了一具骷髅。
那条瘦骨嶙峋的吞月犬,紧追到血河边,大口吞噬尸体中爆出的丰沛灵力,斑驳皮毛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油亮起来。
逃出篱笆小院的少年,一直躲在角落里,目睹这凶残的一幕,忙不迭地从芥袋中拿出传送符,回到家族之中。
崖畔边的这座篱笆小院,重归宁静。
清矍老者坐在石桌旁作画,一副美人丹青,仔细看画中的小姑娘,跟杜小草颇为神似。
被他拍废的少年,如果杜小草见到他的脸,大概会认出,他就河东那座神秘酒铺中,垂涎她的跋扈少年。
天空两轮明月,月华倒垂而下,从天到地,凭空隔绝出两口星井。
能看破这个奥妙的人不多,清矍老者恰好是其中一个。
少年所在的家族为何要捕捉豢养巨妖,为何要把他们拘禁在此地搬运山水,清矍老者不知道原因,活得最长久的一头巨龟告诉他,此地是一处战场遗址,少年的先祖于此地斩杀大妖,打得天昏地暗,传得荡气回肠,方圆万里之地的说书先生,都能说上几个相关的段子。
巨龟亲眼见过这位少年的先祖,当时它被拘禁在一座深渊里,不死心地一点点往上攀爬,也真的爬到了地面上,却被那位先祖一脚踹回了深渊,摔裂了巨大的龟壳,差一点就没命了。
天亮以后,清矍老者坐在丈高的龟背上,施施然离开了这片山峦,山峦中所有还活着的巨妖,全都进了他随身携带的小洞天。
从黑袍中揪下来的恢弘血河,也被他带走了,像一颗赤红剔透的水滴,缀在他雪白的袍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