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余不顾年老体衰,砰砰磕头求饶:
“仙君明鉴,确实是被渭水傅氏裹挟了,他们自己糊涂贪婪,还要拉上我吴氏一族,可怜我吴氏世代伺弄花草,与世无争,不善厮斗,那一场血战,死了过百的精壮族人,丧事足足办了三个月才结束,满门孤寡老幼,惨不忍言……”
老者唏嘘悲恸,哽咽着说不下去。
杜小草也放低了声音,笑问吴姓家主:“一次就死了这么多族人,还是被人逼着去死,确实挺惨的,你们没有一蹶不振,还熬死了渭水傅氏,可喜可贺啊。”
她问站在身后的吕文昭:“傅氏一族覆灭,这个梅田吴有没有出一把力?”
“当然出了力,还是不遗余力,梅田吴氏就是踩着傅氏的尸骨兴旺发达的。”
吕文昭斜睨地上跪着的老者,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吴家主是宿醉未醒么,今日怎么自称是‘梅田吴氏’了,一甲子前,你们就改称‘渭水吴氏’了啊?有人喊错一回,轻则痛殴,重则殒命,所有被你们抓住的傅氏族人,全都被扔去盐山折磨死,渭水傅氏是你们先祖曾经发血誓效忠的主家,说翻脸就翻脸,如今又要供奉小草姑娘……”
秦佑安啧啧讥笑,气得吴姓老者脸色铁青,梗着脖子分辩:
“傅氏凶残无道,欺压我吴氏一族,我族反抗,难道就错了么?天下无万年不衰的世家,傅氏败落,是他们子孙桀骜跋扈,散尽了气数,杀傅氏最多的人,是博陵崔氏,不是我梅田吴氏,吕世子何必避重就轻?!”
吴姓老者愤懑不满,气头上口不择言,诘问吕文昭:
“老朽记性不好,敢问吕世子的郡望,是滑县吕氏呢,还是濮阳吕氏?吕氏一族当年有没有追杀过若吾仙君?吕氏的侯爵之位,又从何而来?”
诛心之问。
吕文昭黑了脸,悻悻不理吴姓老者。
杜小草也没有理会他的挑拨,仔细打量了吴姓老者几眼,笑容灿烂:
“吴家主的意思我明白了,傅氏裹挟你的先祖送死在前,你们反杀傅氏子孙在后,一码归一码,一报还一报。”
“仙君豁达,老朽正是此意,仙君当年陨落,这个傅氏很是出了一把力,如今傅氏也还有一个孽障活着,叫傅行远,搅得渭水两岸不得安生……”
杜小草气笑了。
这吴氏家主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妄想凭几句巧言,一捆荆条就洗白,还想怂恿自己去替吴氏除掉傅行远这颗眼中钉。
呵呵!
呵呵呵!
杜小草一点点收敛起笑容,看着吴姓老者:“好叫老丈知晓,我这人天生气量小,吴氏一族当年追杀我,是自愿前去的也好,是被裹挟的也好,都伤害到了我,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马上自裁赔罪,我就不追究吴氏其它族人了。”
吴姓老者闻言,蓦然抬头瞪着杜小草,目光几度闪烁,时而凶狠,时而苦涩,最后一片释然。
他冲着牌楼下站着的杜小草重重叩首,口中闷呼:
“梅田吴氏第十九任家主,吴余!代全族向若吾仙君赔罪!愿仙君永世轮回,不死不灭!”
吴姓老者每说一句,右手就缓缓举起一寸,最后一句说完,手掌已经高高覆在头顶,对准自己的脑门重重拍下。
咔嚓一声,头骨折断了。
这动静吓得周围其它家主面色如土,生怕杜小草如法炮制,逼迫他们也这般“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