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妹,你我本就是妖,何必跟妖过不去呢,它们已经羁押这么久,再大的罪过也抵消了,都放了吧。”
杜小草摇头:“它们作恶多端,残害百姓……”
“这话听着好熟悉啊,大胤仙宫里,世家的藏书楼里,但凡提及到我们的青典册上,都是这么形容我们的,哪怕我们陨落了,残魂也要封禁在东凫山中,我们凭运气和本事逃出来了,它们就活该生生世世不见天日?”
“这一样的……”
“有何不一样?如果有机会,白帝城这些贵人立刻就会杀了我们,骂我们作恶多端、残害百姓,世上本无是非,唯有强弱,你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放弃了自己的道行,才会陨落东凫山,任人宰割!”
宫装少女情绪激烈,煞气蒸腾,波及到了井口上的封印,杜小草辛辛苦苦绘制上去的符咒,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井底封禁的妖魔邪祟,亢奋地嗷吼咆哮,凶神恶煞的模样,让人心悸。
若是放任它们逃出此地,闯入白帝城中,散落七十二洲,不知道要惹出多么祸事。
杜小草不甘心,再次拿出若吾小锥,这根符笔却变得凝滞起来,仿佛迷路的小兽,不知道该往左走还是往右走。
它接到了两份迥然不同的指令,踌躇疑惑。
井壁上的符咒,却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井水再度暴涨上来,众多被镇压在井水深处的巨妖,拼命挣脱困住他们的锈蚀铁索,砰砰炸裂之声屡屡不决。
其中有些碎片,居然蹦出封禁大阵,落到地面上,火花四溅,周围的古树和青竹,都被迸射得疮痍满目,养在林中的灵兽狼狈逃窜。
眼前景象,符阵坍塌是早晚的事。
杜小草眸光复杂地看着对面的另一个自己,喟然叹息:
“何必呢?”
“何必呢?!”
阁楼上方,白愚哈哈大笑,嘴角的玩味哂笑藏都藏不住。
在他身后,秦佑安、姜慕白、铁氏姐妹都心急如焚,想要冲下去帮忙,却被一面凭空出现的水晶罩挡住。
杜小草拿出火翎剑,原本只有半尺长的小剑,此刻蓦然粗长了数倍,周身符光闪耀,灵气逼人。
对面的小宫女怡然不惧,“别忘了,我就是你,火翎剑若是穿透了我的身体,你也同样受创。”
杜小草一怔之下,拿出那张从黑巫手中缴获的雷网,她亲自试验过,此物天然克制羽族。
红衣宫女微微眯起眼睛,听任这张网落在身上。
她被黏住了,井壁上的符咒依旧在崩毁,一枚接着一枚,越来越稀疏无力。
那个伶仃小伙计看见这一幕,急得抓耳挠腮,居然自己操控若吾小锥去描补符阵,被反噬后呕血倒地。
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居然又从腰间拔出一枚锥状的法器,对着杜小草的眉心猛刺。
杜小草此刻难以动弹,那张雷网虽然没有黏在她身上,却也压制住了她的神魂和神通。
小伙计暴起杀人,将要刺破杜小草眉心的一瞬间,他的的头颅忽然飞了起来,鲜血淋淋地跌落到地上。
攥在她手中的那根法器,当啷一声缩回原形,居然是一枚绣花针。
杜小草不明白他的杀机从何而来。
他身首分离,也无法再回答杜小草的疑惑。
动手杀他的人,是红衣小宫女,居然燃烧本源拼力一击,此刻呕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