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怀了,能诞下吗?”公荀立坐在龙椅上,丝毫不见温度。
吴太医一时也吃不准王上的意思,便如实道:“确有胎像不稳的征兆,若是好好固养,也能顺利诞下,但是算日子有孕之后也服用过避孕的药物,可能对胎儿造成一定的影响,可能……”
吴太医有所迟疑,这个影响可大可小,大到畸形、智愚,小了也可能没事,这谁也不能打包票。
“无妨,你先保下。让她好生养着,别再出让我为难的事情,要仔细自己的脑袋啊!”
“是、是!”吴太医连连叩首,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吴太医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公荀盯着桌案上的笔墨,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按理说周北和晟国边境该有些风吹草动了,难道是自己高估了苏韵锦的能力?苏韵锦若再不动作,他是不是该助把力气?
三日之后,还未等公荀出手,周北和晟国界城就闹腾开了。一夜之间周北界城城头之上挂起了十具尸体。十具男尸未着寸缕,披头散发的裹着晟国的军旗,晟国镇守的兵丁一边清点营中人数,一边把此事上报君主,就算死的不是晟国的士兵,那也是周北蓄意挑衅。镇守将领点齐人马并未发现有人不见,看来确实是周北有意辱没晟国军威。晟王气得直跳脚,镇守将领不知他心里却清楚,那十个人是晟王散出去的暗使,最近几日突然就断了线,如今却出现在周北界城,还这般悬挂城头,这比杀晟王一千兵丁都让他肉疼。这事周北也是纳闷,什么时候把人挂上去的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发现的时候晟国已经察觉了,周北想撤下来已经晚了,官兵一下傻了眼,这不是捅了马蜂窝吗?!自己盘查了一圈,没查出始末,倒是发现自己值夜的兵丁少了四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想来想去就知道这绝对是栽赃嫁祸。可是同晟国交涉,人家根本不听,晟王甚至大骂周北君主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娘们,以前还碍于脸面叫一声世伯,现在直接就是“那老匹夫”。从骂战到兵戈相见也就是五六日的功夫,其他人也是见怪不怪了,乱世之中纷战不断,何况这两家早就不对付!
公荀拿着边界将领的奏章,挑唇轻笑,心道苏韵锦好手段啊,能逮住晟国的十名暗使也是不容易,若不是晟王的得力干将,恐怕晟王也能压下些火气。现在战事是越撩越旺,至今未听苏韵锦回苏昭的消息,看来周北、晟国之战还有得闹呢,自己先坐山观虎斗还是暗地里码放些势力进去?
召见军机大臣一同商议,大家各执己见争论不休,一晃神天就黑了,公荀连应下苏韵熙去她那用晚膳都耽误了。
等来等去不见公荀来,苏韵熙派人去打听,才知道公荀在忙正事,都戌时了还没结束,苏韵熙心疼,便命人带上吃食,自己亲自给送了过去。
平日里苏韵熙来见公荀,凡事薛子睿在外执事,即便是不许打扰,薛子睿也会向苏韵熙禀明缘由,今天不但没有言语,见苏韵熙上前,还横跨一步挡住了去路。
苏韵熙微有蹙眉,心说薛子睿今天是怎么了,难不成公荀发了脾气?按理说不应该,听闻周北、晟国对战公荀这几日心情大好。见薛子睿脸上变颜变色,苏韵熙心中一个激灵,莫不是公荀身体不适,怕她有孕在身跟着着急才没去华盛宫的,于是疾走了两步,薛子睿非但未让,跟着倒退了几步有些急切的唤了声:“王后娘娘……”此时已到了门扉,苏韵熙刚要说话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句轻呼:“王上,王、王上!”
苏韵熙整个人都跟着一抖。凡事经过床笫之私的都知道,这是在怎样一种情境下发出的娇喘。女子声音柔媚,虽是气声却全是甜娇,被力道打断的字句虽说得零散,却全是承宠的恣肆。苏韵熙一脸无措,茫然的看向苏子睿又看向娥黛,前者只是低沁着头一言不发后者却是满脸震惊,迎上苏韵熙的目光也慌乱的低下头。屋内茶碗落地而碎,床榻的碰撞之声越响越大,女子造作的叫喊声也是越来越快,全不是把这耳鬓厮磨归为两人之私,倒像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自己在和谁行鱼水之欢。
苏韵熙想走,可是脚上却被钉了钉子,声声入耳全是公荀与旁人纠缠的画面,苏韵熙的心都跟着在滴血。帝王之家后宫妃嫔众多,为什么苏韵熙会觉得公荀只会独她一个,她心里明白早晚有一天这后宫之中不只有她一个王后,什么王妃、夫人定然会花团锦簇。可是知道不代表不痛,她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了公荀,心里满涨的连根针都插不进去,可她的公荀,终究是众人的。
“啊……王、上,可、喜欢、喜欢奴婢!”
“喜欢~”
“是奴婢、奴婢娇、娇柔,还是王、王后?”
“你,是你、是你~”
登顶的热潮彻底淹没了屋内的对话,屋外的人忽觉得浑身战栗,小腹微痛,这样刺痛终于解开了身体的束缚,苏韵熙泪流满面的落荒而逃,她此时此刻才知道什么是痛彻心扉。满满血痕,竟然找不到一寸未被剜开的皮肉,就算她紧紧攥握,都不能阻止那种毁天灭地的痛感钻入毛孔,钻进血液,钻进神经,公荀不光留恋别人床榻,还拿她与婢女比较,还真是捅了你个鲜血淋漓还不忘撒把盐花,这还是那个对她千般宠溺的公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