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公子回到下属给他安排好的房间,他的侍卫队长公孙奕道:“公子特意绕到此处,想寻那东皇草,还没有找到,现在就要回去吗?”
夏公子道:“本来就是装样子,差不多就行了,何况此行已别有收获。”
公孙奕咳了一声:“此事属下不得不提醒公子,公子年轻,实在不应一时好奇,只带了几个人来到这种客栈,还孤身与陌生女子相处,如果此人想刺杀公子,属下们都不在身边,该怎么保护公子?”
夏公子笑笑:“你说的对,我也是见那女子一路奔跑,感觉有趣,以后不会这样了。”
夏公子回想着白天见到李怀兮的样子,一个年轻女孩,穿得十分朴素,鞋子都破了,身材瘦弱,跑起来倒是活力十足,纤细的身体几乎要融在朝阳的灿烂光影之中,后来她停下拭去额头的细汗,颜若朝霞,那笑容如同春雪初融一般动人。
十几年来,夏公子从未经历过如此动心的感觉,他见过无数精致的美人,可都没有她那般蓬勃的生命力,而在客栈中,她的机敏令他惊喜,他决定将她保护起来,悉心培养。
蒋家人随后只带走了蒋封的尸体,再也没有出现,之后客栈中就恢复了平静。李怀兮就在她的房间里呆着,即使无人再来打扰,她也不敢懈怠,关紧房门,在门边放了一只杯子,又虚掩上房间的窗户,和衣倚在床上,浅浅的眯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一位女子来到了李怀兮住的房间,那名女子看起来四十左右年纪,身材中等,长相颇为温柔可亲。
那名女子先是交给李怀兮一套衣衫鞋袜,又命身后的一名年轻侍女在房间桌子上放上一盆热水:“里衣是新的,其他的都是我穿过的,洗得很干净,出门在外不方便,姑娘不要嫌弃,到了住处再给姑娘做新的衣裳。”
李怀兮拿起衣服,轻声道:“多谢姐姐。”
那女子笑笑:“我们半个时辰后出发,你坐第三辆车。”
“好。”
女子走出房间,还给李怀兮带上了门。
李怀兮摸摸女子送来的衣服,里衣是细白布做的,很柔软,外衣是浅青色的冬装,絮着丝绵,李怀兮迅速擦擦身子,换上衣服,心想应该还有时间去找点吃的当早饭。
可是等她出了房门,才发现夏公子的队伍排场很大,院子里停了五辆马车,还有五十人左右的随行侍卫,侍女家仆倒是不多,不过十余人。
李怀兮来到客栈的一楼,向后厨望了望,发现夏公子的下属人太多,又买了大批食材,客栈后厨像是被水洗过一样,什么都没了。
除了昨天上午吃了点东西,李怀兮就一直没机会吃饭,不过她也没什么办法,只好饿着肚子爬上给她安排的马车。
马车里很宽敞,也很温暖,里面只坐着一个圆圆脸蛋的小姑娘,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见李怀兮上车,立刻马车下方的暗格里拿出一个食盒:“这个是给姐姐的。”
李怀兮打开食盒,里面是几个包子,李怀兮咬了一口,是猪肉馅的,很鲜。李怀兮刚吃了两口包子,就见圆脸姑娘又从暗格里拿出一个小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包白布和一个巴掌大的瓷瓶。
那名小姑娘自信道:“这个药可好用了,我给你涂上。”
李怀兮奇道:“涂哪?”
小姑娘很奇怪的看了李怀兮一眼,似乎对她的话有些纳闷,但也没有细想,仍按照管家之前的吩咐脱下李怀兮的鞋袜。
李怀兮瞧瞧自己的脚,昨天挑破的水泡已经开始愈合了,只是水泡很多,挑破之后就显得有些吓人。
小姑娘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李怀兮还以为她是夏公子属下的医女,心想人不可貌相,小姑娘刚才眼睛还死死的盯着包子,整个一个小吃货的模样,原来还是个技术人才。
小姑娘将李怀兮脚上的伤口涂了药,下手如风,动作娴熟,一瓶药膏并不少,全被用光了,抹得李怀兮的脚像裹了冻的猪蹄。
到底会不会啊?难道真的只是个小吃货?
圆脸小姑娘将李怀兮的脚用白布包扎好,擦了手,就坐在马车角落里忽闪着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她。
小姑娘年纪甚小,脸上一派天真烂漫,李怀兮问道:“你们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圆脸小姑娘惊讶道:“姑娘不知道?哎呀,那我可不敢说了。”
“。。。。。。”
“那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做什么的呀?”李怀兮一边问,一边拿了一个包子递给小姑娘。
说到自己,又拿到了包子,那小侍女立刻就不拘束了:“我姓杨,叫杨小胖,是公子的侍女。”
“为什么叫小胖?”
“娘说,我生下来的时候太瘦了,希望我长得胖一点,就叫小胖了。”
“你们侍女入府,不改名字吗?”
“原本是要改的,可是偏偏公子觉得我名字有意思,就没改。”
车队走得十分缓慢,李怀兮在马车上躺了两天,到了第三天黄昏的时候,车队来到了芸县。掀开车帘,看着芸县那熟悉的城墙,李怀兮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费劲心思想跑,结果才过了两天功夫,就回来了。
马车一停,李怀兮就急着蹦下车,闷了一天,实在是浑身难受,刚刚舒展了一下筋骨,一名侍女就把李怀兮叫了去。
夏公子这次没有选择入城,而是在城外扎营,四周无人,营地上已经支起了许多帐篷,李怀兮先被带到一顶帐篷里,由小胖给李怀兮换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裙,又重新梳洗了头发,才带她来到了主帐。
主帐之中,点着好几个炭盆,十分温暖,却未闻任何烟火之气。夏公子坐在一张桌子旁,桌上摆着一个小炭炉,上面架着一口黄铜小锅,里面装着乳白色的骨头汤,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香气袭人,黄铜锅旁边还摆着生羊肉,冬笋,藕片等物,竟然还有鱼片,鱼片被切得轻薄如纸,莹白透明,十分诱人。
桌边站着两名年轻侍女,正在摆放两套碗筷,夏公子道:“你们下去吧。”又对着李怀兮道:“你留下。”
那两名侍女退下,李怀兮看着这一大桌子,心想自己只会吃,谁知道你们大户人家吃东西都有什么讲究,先下什么后下什么,有两套碗筷,还有一个人是谁?夏公子已经笑道:“坐吧,虽然已经过了正月,北方依然苦寒,吃点火锅驱寒。”
李怀兮没客气,坐下来烫了羊肉吃,刚吃了两口,夏公子道:“前几天芸县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估计你会感兴趣,听说那当地恶霸孙绍家,前几天买了个妾室,到日子去接的时候,才发现人跑了,孙绍家还带了不少人去,一路上敲锣打鼓,十分热闹,结果贻笑大方。孙绍大怒,对外只说妾室病死,却暗中把李家那几个废物通通扔到了自家矿上。”
夏公子继续道:“孙绍的矿,可是臭名昭著,去了的人,基本活不过一年。”
李怀兮从火锅里夹了一个藕片,沾了酱汁吃。
夏公子道:“李怀兮。”
李怀兮眨眨眼:“公子有事?”
夏公子道:“无事,你吃吧。”
李怀兮道:“那公子既已知道我的真名,那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可以告诉我吗?”
夏公子道:“我姓萧,名焕昭,是大梁的六皇子,封号是襄王。”
李怀兮知道夏公子一定身份不俗,可没想到竟是梁皇之子,不禁压低声音道:“那你来宁国做什么?”
萧焕昭笑得眼睛眯起来:“不用怕,我是得了大宁皇帝欧阳瓒的邀请,去蒙山温泉玩的,还有,我身边的人,都习惯称呼我公子,比较方便。”
见李怀兮若有所思,萧焕昭道:“你是大宁的百姓,对欧阳瓒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