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素来是极瞧不起丽妃的。成日里常说她“豪族的姓氏是买来的,钱财是靠脸换来的,封妃是骗来的。”此刻见丽妃与皇帝撒娇撒痴,皇贵妃心里早就大怒,遂冷言冷语道:
“丽妃当垆出身,酒量洪大,害怕喝一两杯酒?”
丽妃听了,脸上顿时显出愤愤之色来。皇帝明白丽妃最不爱听关于出身的言语,便暗中拉拉皇贵妃衣袖,叫她且住口。谁料皇贵妃在桌下只一挣,把衣袖挣开了。皇帝惹了一肚子暗气,声音就不甚快活了:
“丽妃莫要推三阻四,还是赶紧寻来的好。”
丽妃虽然蠢钝,却很会看脸色,见皇帝不快,忙住了口。她那水汪汪一双眼珠转来转去,,顺手便往小涵那里一指道:
“花园在新人手上。”
小涵一笑,将牙签亮给大家,只见上面刻着“深院”二字,下头一行小字道:“无花饮一杯。”
丽妃便依令饮了一杯,又四往众人脸上乱看。一群人中要数琳嫔最爱说笑,此刻见丽妃嘟着嘴,左顾右盼,她觉着有趣,便噗嗤笑了一声。丽妃听见了,忙指着她道:
“琳嫔自己露馅了!她必是花园了。”
琳嫔顿时大笑起来:“丽妃不愿吃酒,这下却不吃不行了。”
众人都去看她的签子,原来上头是“醉人”两字,下面小字道:“拉寻花人猜拳无算,饮爵无算。”
皇后安心想要丽妃出次糗,见她中了“醉人”的签,遂一叠声叫人取大杯来。宫女便取了一套竹根套杯来,整有十个,每个杯上或雕折枝花卉,或刻细草秋虫,或作古藤老屋,或于梧桐栖凤,精致可爱。皇后使唤人将十只杯子一字斟满,往丽妃和琳嫔面前一排。
丽妃却是不惧的,她往日卖酒时最爱与人划拳,当下真个揎拳掳袖,和琳嫔对着划起拳来。两人一阵五啊六啊地乱喊,谁料琳嫔运气更好些,十拳里输了四拳,因此十杯酒里丽妃足要吃六杯。皇后拿来的竹根杯又比寻常酒杯大出一圈,一时琳嫔和丽妃都愁眉苦脸起来。
琳嫔到底是皇后一系的人物,虽说如今不甚受宠,又和皇后有些龌龊,但皇后念着旧情,不能不帮她一把。于是便道:“淑妃和叶氏一人帮你饮一杯,你自饮两杯也就是了。”
琳嫔见有人替她解围,乐得立时把两杯一饮而尽。淑妃默默也不反驳,自慢慢饮了一杯。小涵方才已被众人哄闹着吃了一杯,如今又是一杯下肚,小脸全然红透了。
见琳嫔有人襄助,丽妃也要学着依样画葫芦。只是她素日与人不和,放眼四顾,竟连个帮忙吃酒的也无,只好向着皇帝撒娇撒痴:“好圣上,妾是真消受不了这许多酒。一会儿吃醉了还怎么寻花?待会寻起来还不知要吃多少酒,圣上就疼疼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