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酒吃不得的。”

说罢又骂仆妇道：

“你们都是死人吗？站在一旁只有出气的份儿，还不给龙哥哥换热酒来。”

原来这些仆妇丫鬟见斯德伺候曼丽伺候得有趣，都看住了，忘了换酒这回事。此刻吃曼丽一骂，忙回过神来，给斯德换上热酒。斯德阻拦不及，只好笑道：

“你这性子忒急躁了。她们一时照顾不到也是有的，缓缓说可不好吗？非得连打带骂的。”

曼丽瞪他道：“偏你惯会做好人。我自家的仆人，我即便打杀了，又关你甚事？”

斯德听了只是叹气，恰巧他那热酒也得了，他便慢慢喝着，不答曼丽的话。曼丽局面僵住了，思量自己话说得重了，便有些讪讪的。又想着斯德只顾照拂自己，还没吃什么东西，心下也有些愧意，便挪挪身子，亲手夹了片麂肉送到斯德跟前。

斯德忙道谢不迭，自己接过来吃了。曼丽本意是要他就着自己手吃的，谁想到斯德却自接了，也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她一时又愁闷起来，便收了手，挪回去低头生气去了。

斯德见曼丽垂了首，一言不发，就知她定是气恼极了，深怕她气大伤身，忙又搭讪着笑道：“饮酒无趣，我们来猜拳好了。”

曼丽扁着嘴不肯理她，斯德便拉了她手轻轻摇晃着。曼丽被他磨得没了脾气，方始一笑道：“你这个人，惯会欺负我。”

这话听得伺候的仆妇人人想笑，却又都不敢露出声色。斯德也忍不住要笑，强忍住了道：“我倒要多谢妹妹往日的包涵。”

曼丽连连点头道：“你知道就好，也不枉费我一番苦心。”

斯德哭笑不得，忙亲手将曼丽面前的冷酒倾了，重斟上热酒来，擎了酒杯往曼丽面前递去。曼丽俏脸微红，也不站起身，就这么接过去，慢慢抿了一口。然后掠了掠袖口，露出白嫩嫩的半截玉腕来。

斯德看见她那腕上拢着一串细细的金镯，晃动起来叮咚作响，衬着玉雪的肌肤，可爱极了，一时竟不由得发起愣来。曼丽正要三啊六啊的喊起来，猛可见着他那副呆样，不由得面上一羞，先是要拽袖子下来，忽又一笑，反把那袖子又往上抹了抹，把那凤仙花染了指甲的小手往斯德鼻子下面晃道：

“呆子，怎的喝个酒还喝得出神了？”

斯德喃喃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忽又回过神来，想着不妥，讪笑道：“妹妹这里的酒好，才几杯就叫人醉了。”

曼丽心下得意，面上也不说破，只和他一面说笑，一面猜拳。斯德偷眼去看，只见她莹白耳垂上两挂耳坠，似那打秋千般乱晃，腕上的金镯磕碰着，叮叮咚咚一阵响，又妩媚又可爱。转眼曼丽输了三拳，连吃了三杯酒，粉腮上又升起两朵红云，一双眼睛却是水盈盈的，斯德一时心头爱得什么似的，只想若是能和施家结亲，纵使曼丽再娇蛮些，自己也可忍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