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放在一边的热水壶,里面还有一些昨天用剩的开水,乘好饭之后,她将开水倒在饭上,拿筷子一拌,然后递给了我。
开水是温的,饭是冷的,两相中和,那是一碗白花花的凉饭。
“不好吃。”我抬起头看着表姐。
“不好吃也得吃,以后都没人管你了,你要自己想办法活下去。”她突然一脸严肃的对我说。
我想去找妈妈,或者爸爸也成。
但表姐不让我去,“好了,我给你找点菜。”她开始在厨房里捣腾,但最终没找到菜。
肚子很饿,且鼻子隐隐作痛。
吃完饭,表姐拉着我的手出了厨房。
“要吃药了,”我对表姐说,“医生说饭后吃药。”
“什么药?”表姐一脸茫然看着我。
我忘了药放在什么地方了,去找婶婶,表姐于是放开了我。
婶婶在打麻将。“你还没睡觉吗?”她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摸牌。
“我要吃药。”我对她说。
“药?你放哪了?”婶婶没空看我,正忙着糊牌。
我呆呆的站在一旁,显得不知所措。
那晚,我成了被遗弃的人,在大家都忙着各自的事情时,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床上坐着,手里拿着妈妈给我买的发卡。
半夜,有人挤上了我的小床,并抢去了我的被子,我被刺鼻的脚气给醺醒了。
葬礼在第二天上午举行,天色阴暗。
有人从屋后的柿子树上摘柿子时掉了下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爸爸将一根竹棍塞进了我的手里,我觉得它很丑,一点也不像以前妈妈送我的玩具,并赌气一般的将它扔在了地上,爸爸没有说话,再次将它塞进了我手里,并摸了摸我的头。
灵柩出殡时,有人牵着我的手,在我耳边叮嘱我大声哭出来,越大声越好。
我发烧,嗓子还哑了,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我一直哭,后来劝说无效,她开始掐我的胳膊,我依然哭不出来。
晚上,亲戚们都散去了,家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我心里舒了一口气。
和爸爸坐在门口的那棵桂花树下,整整一晚寂寂无言。
镇上的人说,桂花树不能种在门口,影响风水。
不久之后,那棵桂花树不见了,小时候妈妈常常在桂花开的时候摘那些黄色的小花放进茶杯,或者放进给我的买的绘本里,如今,它们都消失不见了。
此后,便有人开始给爸爸说媒,“你还年轻,家里又没有个儿子。”上门说媒的人对爸爸这样说。
爸爸不搭理这些人,但他也不怎么搭理我,除了给我做好一日三餐之外。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